晨霧還未散盡，周媛就被廚房飄來的焦糖香驚醒。許念念系著納西族七星披肩樣式的圍裙，正對著手機支架直播：“家人們看這個自制玫瑰醬，要用玉龍雪山的晨露來腌...“鏡頭掃過目瞪口呆的周媛，“哦豁！民宿老板娘被我嚇成表情包啦！“

周媛看著被改造成烘焙實驗室的廚房：發酵箱嗡嗡作響，大理石臺面擺滿貼著“試驗品“標簽的玻璃罐，冰箱門上用可擦筆寫著「禁止溫嶼白偷吃」。許念念的鉆石美甲捏起塊蕎麥餅：“嘗嘗，改良版麗江粑粑，無麩質配方。“

“這是第三版菜單。“iPad塞到周媛手里時還沾著面粉，許念念的卷發用筷子隨意綰起，“按你的要求，融合養生藥膳和地域特色。“她突然掰開周媛的下巴，“林醫生說你有慢性咽炎，蜂蜜枇杷雪梨盅必須每天一例。“

溫嶼白扛著新到的松木餐桌經過，被許念念逮住當試吃員。“表情管理！“她將鏡頭對準他扭曲的臉，“這位藝術民工正在品嘗納西菌菇素披薩，評分標準是皺眉幅度。“直播間瞬間刷過成串“哈哈哈“。

午后的陽光把曬場染成蜂蜜色。許念念教周媛辨識可食用野花：“火絨草泡茶安神，杜鵑花蜜釀能止咳。“她突然壓低聲音，“離婚分到的錢全投在獨立工作室了，現在每天被黑粉罵'過氣網紅'。“

周媛的野花籃差點打翻：“怎么不早說...“

“所以你的菜單必須爆紅啊！“許念念往她嘴里塞了朵金雀花，“等營業額破百萬，我就發通稿'被婚姻耽誤的天才味覺師'。“

暮色中的廚房成了戰場。許念念用分子料理機制作青稞泡沫，溫嶼白在旁雕刻冰雕擺件。“溫度差0.5℃口感就完蛋！“她揮著測溫槍指揮，“那個雕冰的，把雪山造型再削陡峭點！“

試菜會持續到月升。周媛的筆記本記滿“太甜““回甘不足“等批注，許念念的鉆石耳釘在暖光里晃成流星：“這道松茸汽鍋雞要配十年陳釀普洱，餐具換成黑陶...“她突然掏出離婚協議當杯墊，“前夫哥最后的用處。“

深夜的面粉大戰以許念念投降告終。她癱在發酵箱旁，奶油槍對準天花板：“知道為什么選麗江嗎？大學時你說要開家甜品店，叫'等風來'...“周媛的搟面杖停在半空，面粉簌簌落在許念念的婚戒壓痕上。

次日清晨，許念念的尖叫掀翻屋頂：“誰動了我的老面！“監控回放顯示，客棧的橘貓半夜溜進廚房，在面團上踩出梅花印。她氣鼓鼓地給貓戴上廚師帽：“從今天起你是首席發酵師，工資用小魚干結算。“

試營業當天，許念念的直播間涌入五萬觀眾。她將鏡頭對準溫嶼白手繪的菜單：“這位藝術民工不吃辣，所以微辣標注三個辣椒圖案。“突然有彈幕問老板娘是否單身，她拽過周媛入鏡：“征婚啟事：會修屋頂，胃藥管夠。“

月光漫過曬場的青梅時，許念念在記賬本上畫滿星星。周媛發現她在虧損項旁畫了哭臉，盈利項卻空著。“等爆單再畫煙花。“她晃著見底的梅子酒，“你知道我為什么選金雀花做logo嗎？“

周媛摸著菜單上的燙金印花，想起大學時許念念總在課桌種野花。那些裝在礦泉水瓶里的春天，終究在離婚訴訟文件里枯成了標本。

“因為它能在巖縫里開花。“許念念將酒瓶倒扣成花瓶，“就像我們...“話被哈欠打斷，她枕著面粉袋沉入夢境，手機屏幕還亮著差評：「擺盤毫無審美」——配圖是溫嶼白雕歪的冰天鵝。

周媛將林知夏寄的安神香囊塞進她掌心，關掉了持續震動的直播提醒。發酵箱的呼吸聲里，許念念的淚痕在月光下凝成糖霜，而溫嶼白悄悄將雕壞的冰天鵝改成了擁抱的企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