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見
- 重生1977之我老婆是美女知青
- 馬走田象走日
- 5805字
- 2025-04-23 17:06:15
路的盡頭是平遙村的村西頭,而趙春來家在村里的最南邊。
趙春來就快要到村西頭時,遠遠地就瞟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個衣衫不整、渾身臟亂年輕男子。頭頂亂蓬蓬的頭發如同一頂破舊的草帽,腰間還別著一根顯眼的紅腰帶。
那人面部扭曲,嘴里不時咕嚕咕嚕的冒出些奇怪的話語。還不停的用手里的楊樹枝扒拉著惡臭的垃圾堆,簡直像一個流浪街頭的乞丐。
趙春來愣了愣神兒:“這是…傻根兒?”
顯然,那人也注意到了趙春來在看他。
趙春來將車騎到那人面前,本想同他打個招呼。可下一秒,那人的舉動讓趙春來避之不及。
那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楊樹枝扔至一旁后。從地上快速撿起幾顆小石子,面部猙獰,破口大罵著朝趙春來砸去。
當第一顆石頭飛過來時,趙春來壓根沒有反應過來。
“嘶~”
小石子穩穩的砸在了趙春來的左額頭上,他只感覺到一陣刺痛鉆進他的頭皮,疼的他直咧嘴。
可那人壓根兒沒給他緩解疼痛的機會,第二顆石頭就飛了過來。
幸好趙春來反應及時,躲了過去。不然他的腦袋上就又多了個窟窿。
“王根,我是春來啊!趙春來!”趙春來捂著頭,大聲喊道。
傻根兒呆呆地立在原地,狠狠瞪著趙春來:“壞人!你是壞人!建軍哥說了,你…趙春來是壞人!”
趙春來聽了,立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有些憤懣,更有些不解。
憤懣的是秦建軍怎么連王根都要利用,不解的是王根為什么要叫他“壞人”?
王根是村西頭王永存的兒子。因為小時候中風留下的后遺癥,才變得面部扭曲。
早些年,王永存務工時認識了城里的一個寡婦,并將她和她兒子一并帶回了家。
也就是王根的后媽。
因為討厭他的長相,后媽在家總是針對王根,偏心她的小兒子。
王永存不在家時,后媽對王根是輕則罵,重則打。
他們家的事,不知怎么,就被傳遍村里的每家每戶。村里的孩子見了面,總會用王根的后媽來譏笑他。
久而久之,原本懂事善良的小孩卻遭受這般心理上的羞辱,便漸漸變成了如今這副呆傻邋遢的模樣。
趙春來了解他的處境,知道他本心其實并不壞。
村里的小孩都叫他“傻根”,只有趙春來會叫他“王根”。
王根內心缺乏家人的關愛,所以誰對他好,他就會聽誰的話。
也正是因此,才被秦建軍的胡言亂語所利用。
盡管被王根打傷,可趙春來并不會責怪于他。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王根,你倒是說說,我為什么是壞人?”趙春來想問個明白。
王根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前天…前天晚上在村東頭欺負…欺負王姑娘。”
“這是你建軍哥和你說的?”
“不…不是,我…被我看到了。”
趙春來才突然想起來,當年和王佳麗去村東頭偷偷約會時,剛好碰到了王根。他們以為,碰到王根,只是個偶然。
可王根又補充道:“建軍哥讓…讓我看住你。”
聽王根這么一說,趙春來似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是秦建軍用花言巧語騙王根聽話,污蔑趙春來不說,還讓他監督著趙春來的一舉一動。
這一切都說的通了,也的確是秦建軍這樣的卑鄙小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趙春來還想要問些什么。卻見王永存從不遠處,蹬著一輛載滿啤酒瓶,破舊不堪的自行車慢悠悠地騎了過來。
自從他們家的大部分家產被王根后媽騙走后,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王永存只能靠著賣廢品為生,來撐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見王永存騎到跟前,趙春來就先打了聲招呼:“王叔,今天沒少收東西啊!”
王永存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盯了眼趙春來額頭上滲出的血印。
顯然,眼前的情況,他一目了然。
他知道,自己的傻兒子又惹麻煩了。
他急忙跳下車,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釋道:“春來啊!叔對不住你,你也知道…”
“王叔,這跟王根沒關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趙春來看出了王永存的尷尬。
“唉!都賴我,要不是我,這孩子原本好好的,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么多年,也就你把這孩子當正常人看,你說說…怎么就…”王永存說著,有些哽咽。
“王叔!這事兒真不賴王根。都是我和秦建軍之間的事兒,我回頭會處理好的。放心吧!就是擦破點皮,沒啥大礙。”
王永存拉著王根呵斥道:“熊玩意兒!快給你春來哥道歉!”
“不…不道歉,他是壞人,他欺負人!”王根一臉擰巴道。
“害!沒事。”趙春來擺了擺手,說道:“還沒吃飯吧王叔?來,嘗嘗我做的涼皮兒!”
說罷,趙春來拿出倆只大碗,各切了倆張涼皮給王永存和王根。
“你這是?”
“我今后打算擺地攤了王叔,今天剛去了紅慶門口試了試水。這幾張是剩下的,就是時間有點長了。不吃浪費了可惜,您別嫌棄哈!”
“害!你這說的哪里話?這…這怎么好意思呢?”王永存有些為難道。
“沒事,您嘗嘗,就當是給我提點建議。”
餓了一天的王永存也沒再推辭。
父子倆都狼吞虎咽地吸溜著涼皮,感覺比剛出鍋的都香。
趙春來剛還想著剩下的涼皮不吃可惜了,現在只剩四張涼皮了,晚上拌點調料,剛好可以就著稀飯當涼菜吃。
“春來啊!沒想到你手藝這么好,以后誰當你媳婦兒可就有福嘍!”王永存突然打趣道。
“哈哈哈,借您吉言!”趙春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嘴上不說,其實心里早就樂開花了。
王永存吃完后,仍是心里過意不去。
臨走前還塞給趙春來一大包自制的辣椒粉,說是拿去做辣椒油吃,剛好給涼皮調味。
趙春來覺得剛好需要,也就欣然收下了。
告過別后,父子倆一前一后地走向村西邊。王永存在前面慢悠悠地推著車,王根則老老實實地跟著車輪胎走。
望著父子倆都有些佝僂的背影,趙春來心里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也許,王根也懂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吧!吃過趙春來的涼皮后,他就再也沒叫過他“壞人”了。
趙春來回到家后,簡單處理了傷口。頂了個藍色解放帽,就又騎著自行車趕忙出去了。
因為此時他的心里,已經住了一個迫不及待要見到的人。
但他卻沒有直接下地去,而是去了相反方向的奶奶家。
奶奶家住在村子里的正中央,像一個標志性的土地堡一樣,將村子分割為東西倆頭。
幾間土屋,用籬笆圍起的小院兒,門口的矮坡上佇立著幾棵高矮胖瘦的白楊和杏樹。
天氣一熱,奶奶家的大門口總是被圍得水泄不通。
村子里鄰里街坊的老人們都喜歡呆在樹蔭下,下棋聊天。
奶奶是個熱情和藹的小老人兒,不管誰來串門兒,都會笑盈盈的招呼著。
或是倒杯熱水,或是摘顆黃瓜、番茄。
在村子里,聽到誰的閑話也不會聽到有關于奶奶的閑話。
“呦!春來!”奶奶大老遠就看到了自己的孫子,在人群中興奮地朝他招手。
趙春來也朝奶奶揮揮手,快蹬幾步。
“奶奶,我來看您來了!”趙春來大口喘氣著說道。
“嘿嘿!你小子,是來看我還是來看杏子熟沒熟啊?”奶奶打趣道。
被拆穿的趙春來尷尬的撓了撓頭:“肯定是看奶奶您啊!”
“順便看看杏子,哈哈哈!”趙春來小聲補充道。
“你個臭小子!”奶奶假裝伸手打他,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奶奶盯了眼他頭上的帽子,總覺得哪里奇怪:“怎么戴上帽子了?頭上怎么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別看奶奶一把年紀,說的話卻總是能一針見血。
奶奶剛想要探個究竟,就被趙春來一手擋了回去。
“沒事兒,奶奶。天氣熱了,我怕曬黑。”
“呦!我們春來也知道要好看了,這是有心上人了?”
趙春來三言倆語搪塞了過去。他沒再說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奶奶也似乎看破不說破,主動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給你打了一盆,在屋里。你去洗洗,拿去吃!”
趙春來有些不可思議:“奶奶您真是神機妙算啊!您怎么知道我要來?”
奶奶一臉自豪地說道:“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還不了解你?從小就和你爸一樣,愛吃口黃杏兒。”
趙春來笑了起來,也許,只有在奶奶面前他才會像個孩子一樣。
趙春來將黃杏兒用清水仔細洗好后,挑了一個塞進自己嘴里。
隨后,又將幾個金黃圓潤的黃杏兒挑了出來,用舊報紙包好。
其余的,都裝進了布袋里。
“呦!包的這么精致,不會是給哪個姑娘吃吧!”奶奶一臉吃瓜的表情,打趣著趙春來。
趙春來害羞的笑著:“哪有的事兒!奶奶。”
“嘿!我活了這么大歲數了,你小子還想跟我玩心眼?”奶奶用手朝趙春來肩上輕輕抽打了一下:“說,是不是給那個王姑娘送去?”
趙春來點了點頭。
奶奶嚴肅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我孫子出息了哈!村里七嘴八舌的人這么多,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王遠的女兒我見過,是個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奶奶一字一句的叮囑道。
“知道了!奶奶。我先走了,有空來看您!”
見話音方落,趙春來就一溜煙兒似的騎車奔向西邊地里。
“嘿!這孩子,騎車慢點!”奶奶朝著西邊的背影望了很久,直到它變成一個黑點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半,比起正午毒辣的陽光,此時的太陽有些許收斂。
王佳麗正在小麥地里忙碌著。
聽到不遠處的何歡朝她招手呼喊道:“佳麗!有人找你!”
王佳麗下意識地抬頭四處張望著,卻又立馬低下頭裝作沒聽到。
因為隊長就在旁邊割著麥子。
隊長用力割了一把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大口喘著粗氣:“行了,去吧!休息會兒,可別耽誤太久。”
“好!”
王佳麗擲地有聲地答道,而后欣喜若狂地一路小跑過去。
“在哪里?”
何歡瞧著王佳麗那一臉期待的神情,譏笑道:“呦呦呦!瞧你那樣!為了男人連工分兒都不要啦?”
王佳麗急得直跺腳,氣呼呼的說道:“何歡!你再這樣,我就踹你屁股了!”
“好你個王佳麗,我好心給你通風報信,你居然為了男人還想打我?說!你倆什么時候認識的?我在隊里沒見過他呀!新來的?”何歡一臉疑惑道。
王佳麗有些干著急:“你先別管了。他在哪里?”
“咳咳!”何歡輕咳兩聲。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下次探親回來給你帶江米條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可別忘了啊!”何歡這才作罷。
她朝著小麥地東邊指了指:“在水井房后面,那里都是草垛子,沒人能看見!”
何歡故意打趣道,卻惹得王佳麗有些臉紅心跳:“你別胡說!”
說罷,王佳麗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小土屋。
她貓著身子好奇著朝草垛子后面看去,可眼前的人卻讓她有些吃驚,又有些失望。
秦建軍捧著一只包裝精致的紙盒子,遞到王佳麗面前。
“怎么是你啊?”王佳麗小聲嘟囔道。
“什么?”
“沒什么。你找我?”
“這是我舅舅從天津寄來的燎花糖,專門給你帶的!”秦建軍一臉得意的表情,像是等待考了好成績的學生等待老師夸獎一樣。
王佳麗連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你自己留著吃吧!”
說罷,王佳麗剛打算扭頭就走,卻被秦建軍擋住去路。
“這個很好吃的,你嘗嘗嘛!”秦建軍仍不死心。
突然,趙春來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騎著車就朝秦建軍飛奔過來。
一個急剎車,濺了秦建軍一身的泥。
嚇得秦建軍急忙后退幾步,氣急敗壞道:“趙春來!你誠心的吧!”
趙春來嬉皮笑臉地道著歉:“對不住啊!沒看到你在這兒。”
秦建軍氣的臉通紅:“你!你怎么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哪兒都有你?”
趙春來并未理會他。
反而看到了他手里精致的禮品盒:“這,是給我的嗎?”
“當然…”
秦建軍話還沒出口,趙春來就從他手里一把奪過,直接撕開抽繩,塞了一塊到嘴里。
“不是。”
“嗯!真難吃。吶!還你!”趙春來又將拆開的紙盒還給他。
秦建軍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
“你什么你,我的車剎車失靈了。再不走,下一秒它要撞到你我可攔不住啊!”趙春來捏了捏剎車。
“行!趙春來,你等著。我和你沒完!”秦建軍說完便灰溜溜地離開,連燎花糖都沒來得及拿就轉身而去。
“怎么樣?甜嗎?”王佳麗笑著問道。
“嘿嘿!你別說,其實還挺好吃的。你嘗一塊。”趙春來又拿出一塊來送到王佳麗的嘴邊。
“嗯!甜!我說,咱們這樣吃別人的東西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王佳麗嘴里嘟嘟囔囔著。
趙春來看王佳麗的樣子,著實可愛,不經意的笑了起來。
王佳麗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呀!我說的不對嗎?”
“理是這么個理,但也得因人而異。像秦建軍這種賴皮蛇,吃就吃了,這都是他玩心眼的下場。再說了,反正是他送你的,不吃白不吃!”
“贊同!”王佳麗朝趙春來豎了個大拇指,順便又從紙盒里拿了一塊放到嘴里。
“這么好吃,剛才怎么不收了呢?”
“那不行!你都說了,陌生人送的東西不能吃。但你剛才已經試過毒了,我得確認了沒毒再吃。”
說著,倆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王佳麗笑著笑著,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質問趙春來:“你怎么才來啊!你一上午干什么去了?”
“肯定是去掙老婆本兒啊!具體做什么…額,先保密!”
王佳麗砸砸嘴:“切,小氣!”
她這才注意到從來不戴帽子的趙春來把帽檐壓的很低。
便好奇的問道:“這么熱的天你怎么還戴帽子?”
說罷,還沒等趙春來反映過來,她抬手就把帽子掀開。
“這傷怎么回事?誰弄的?你不會是去干什么危險的活兒了吧?”王佳麗滿眼心疼。
趙春來害怕王佳麗擔心,只好實話實說了。
“害!沒事,王根他玩過頭了,不小心打到我了。”趙春來看到王佳麗一臉嚴肅的盯著他,頓了頓又解釋道:“你也知道的,他…”
“是不是秦建軍干的?”王佳麗十分篤定的問道。
“沒關系,一點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王佳麗仍是一臉氣呼呼的樣子,生氣道:“這個秦建軍真是下三濫,太無恥了!”
趙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王佳麗吐臟字兒,還是為了他,便覺得她愈發可愛了。
趙春來安慰她道:“我的大小姐,你別生氣了。咱們不是剛還吃了他的燎花糖嗎?就當是他給我們的補償了!你就這么氣鼓鼓地走回去,被別人看到,萬一傳到我老丈人耳朵里,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王老師不得揍死我啊!”
王佳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
“哎!不對,你剛才說什么?誰是你老丈人?怎么就是老丈人了?”王佳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趙春來套路了。
趙春來一臉得意的笑著說道:“本來就是嘛!等你過門了不就是了嗎?”
“誰要和你過門啊!我還沒答應呢!再說了,那不還沒過門呢嗎?”
“嘿嘿!遲早的事!”
“你找打!”
王佳麗紅撲撲的臉頰像七月的洋柿子,逗得趙春來哈哈笑個不停。
“對了,我爸囑咐你的事兒可千萬別忘了。不然傳到我爸耳朵里,他肯定又要生氣的。”王佳麗突然說道。
“行啊!那我以后可就不能來看你嘍!”趙春來故意這么說。
王佳麗氣呼呼地掐了他一把:“你敢?我意思是…”
趙春來總喜歡逗她,但又總能明白她的意思。
“哈哈!逗你的。我知道,我不會那么張揚的。”
這時,趙春來才想起,兜里還放著大黃杏呢。
他從兜里摸出用舊報紙包好的黃杏兒:“吶!光顧著說話,差點忘記了。”
“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王佳麗跟小貓似的歪著頭問道。
趙春來將紙包遞給她。
王佳麗沒有著急打開,而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她立馬興奮地喊道:“是黃杏!”
“是從奶奶家摘的嗎?”
“真聰明!”
相聚的時光總是快樂而又短暫。
王佳麗將燎花糖與黃杏兒一同放進口袋里,只好與趙春來戀戀不舍的告別。
“我得回去了,出來太久會被扣工分的。”王佳麗拉著趙春來的手說道。
“沒關系,我一會要去大西邊兒幫我爸和我哥。你要是想我了,就抬頭看看我。”
“嘁!油嘴滑舌。”王佳麗松開手,同他道別。
“明天見!”
“明天見!”
王佳麗回到隊里后,趙春來也騎車趕向小麥地的另一頭。
初夏的太陽如新生般耀眼奪目,總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愈加熱烈而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