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痕。蘇晚蜷縮在床上，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呼吸急促，仿無法掙脫的，無法掙脫的夢境中。

夢里，她回到了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母親去世后，父親很快再婚，新家庭里沒有她的位置。她被送到了大伯家，名義上是借住，實際上是被拋棄。大伯母對她冷淡疏離，而大伯……那個總是笑瞇瞇的男人，趁大伯母不在時，推開了她的房門。

蘇晚猛地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大口喘著氣。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被角，手指因用力而發白。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她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相框上。照片里，母親溫柔地笑著，仿佛在告訴她：“小晚，別怕。”

可她知道，母親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能保護她了。

那晚之后，蘇晚再也沒有在大伯家睡過一個安穩覺。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生怕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直到有一天，她終于忍無可忍，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那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她轉學去了杭城，開始了新的生活。可那些記憶，卻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無法拔除。

蘇晚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屏幕上有一條未讀消息，是顧言發來的：“睡了嗎？”

她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幾秒，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最終回復了一句：“還沒。”

消息剛發出去，顧言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蘇晚愣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怎么了？”顧言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關切。

蘇晚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做了個噩夢，睡不著。”

顧言沒有多問，只是輕聲說道：“要不要出來走走？我陪你。”

蘇晚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問題。

半小時后，蘇晚披著一件薄外套，走出了公寓樓。顧言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拉得很長。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手里拿著一杯熱咖啡，看到她走過來，將咖啡遞了過去。

“喝點熱的，會好一些。”他說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溫柔。

蘇晚接過咖啡，指尖觸碰到杯壁的溫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她低頭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味在舌尖蔓延卻讓她感到一絲清醒。

“謝謝。”她輕聲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顧言沒有多問，只是陪著她慢慢往前走。夜晚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路燈投下的光影在兩人腳下交錯。蘇晚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忽然開口說道：“顧言，你有沒有覺得，有些人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顧言側頭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人生沒有對錯，只有選擇。無論過去發生了什么，都不該成為束縛你的枷鎖。”

蘇晚的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可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再也無法抹去。”

顧言的目光與她對視，眼中帶著一絲堅定。“那就帶著它往前走。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答案。”

蘇晚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低下頭，輕聲說道“或許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誰都沒有再說話。夜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卻讓蘇晚感到格外清醒。她忽然覺得，和顧言在一起時，自己可以展示最真實的一面。

走到一個路口時，蘇晚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顧言，“顧言，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顧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因為我覺得，你值得。”

蘇晚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謝謝你。”

顧言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陪著她繼續往前走。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拉長了他們的影子。蘇晚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變得平穩了許多，仿佛那些夢魘在這一刻被驅散了一些。

或許，顧言說得對。她應該帶著那些記憶往前走，而不是被它們困在原地。

走到公寓樓下時，蘇晚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顧言，“我到了。”

顧言點了點頭，語氣輕松，“早點休息，如果再做噩夢隨時打電話給我。”

蘇晚笑了笑，點了點頭，“好。”

她轉身走進公寓，腳步比之前輕快了許多。顧言站在樓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后，蘇晚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