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薇姿醫美”的霓虹燈牌在暴雨中抽搐，粉紅色的“V”字像一道裂開的傷口，滲出的光暈染紅了半條街。雨水順著燈牌邊緣滴落，在地上匯成一條蜿蜒的血色小溪。強子把奧迪A6停在后巷，車牌早換成從汽配城買的假號。他摸出煙盒，卻發現打火機是林薇薇送的——外殼印著“永遠愛你”，內膽卻刻著周慕陽的英文名縮寫“ZMY”。煙盒里只剩最后一根中華，濾嘴處沾著病歷單的褐斑，像干涸的血跡。

保安亭老頭正用手機外放《甄嬛傳》，音量調到最大：“臣妾做不到啊——”

強子甩過去一條軟中華，煙盒上沾著病歷單的褐斑：“兄弟，查個三年前的監控。”

老頭吐著煙圈笑，金牙在霓虹下泛著油光：“周總交代過，19年3月的記錄得加錢。”

強子摸出錢包，卻發現現金夾層里塞著張照片——林薇薇穿著白大褂在診所前臺微笑，胸牌上寫著“VIP客戶經理”。照片背面用圓珠筆畫了顆愛心，和周慕陽簽在病歷單上的一模一樣。照片邊緣露出半截男人的手，尾戒刻著“ZMY”，那戒指現在戴在董事長千金的手指上。

“現金不夠，刷卡行嗎？”

老頭搖頭，從抽屜摸出個POS機，屏幕顯示“薇姿醫美財務專用”。強子輸入密碼時，瞥見老頭手機屏保是董事長夫人的自拍，背景正是診所四樓VIP室。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2019年3月14日”，正是林薇薇手術前一天。

“周總那會兒天天來。”老頭瞇著眼數錢，“每次都說‘董事長交代的’，誰敢多問？”

強子盯著老頭數錢的手，發現他無名指戴著枚鉆戒，戒托刻著“VZ”——薇姿醫美的縮寫。戒指內圈還刻著行小字：“贈忠誠員工——周慕陽”。

監控屏幕藍光里，強子看見2019年3月12日的周慕陽。

他裹著Burberry風衣鉆進診所后門，手里拎的保溫杯是董事長在年度盛典上頒給他的“十年忠誠獎”紀念品。杯身刻著“忠誠鑄就輝煌”，此刻卻裝著墮胎后的營養湯。杯底貼著張便利貼，寫著“術后忌辛辣”，字跡和林薇薇的病歷單簽名一模一樣。

“周總那幾天天天來，還讓我們把四樓VIP室空調開到30度。”老頭突然壓低嗓子，“說是怕他帶來的姑娘術后著涼……”

強子盯著屏幕，看見林薇薇裹著羽絨服被攙進電梯，臉色蒼白如紙。她的GUCCI托特包里露出半截文件，封皮印著“集團監察部”。文件標題被遮住大半，只露出“調查”和“周慕陽”幾個字，日期是2019年3月11日。

“這姑娘后來成了常客。”老頭指著另一段監控，“每周三下午都來，說是做皮膚管理，其實都在四樓。”

屏幕切換到2019年4月3日，林薇薇戴著墨鏡走進診所，手里拎著星巴克紙袋。紙袋上的訂單號被放大，顯示“榛果拿鐵”——周慕陽的最愛。紙袋底部粘著片美甲，孔雀藍鑲水鉆，和強子車里發現的一模一樣。

強子手機震起來，是陳昊的微信：“東西到手沒？”

他掛斷電話，把錢包里所有現金拍在桌上：“備份給我。”

老頭從抽屜摸出個U盤，標簽印著薇姿醫美的Logo，背面用圓珠筆寫著“3.15特供”。U盤插口處粘著半片美甲，孔雀藍鑲水鉆，和梳妝臺抽屜里那片一模一樣。

強子借口上廁所，溜進了四樓VIP室。

房間彌漫著消毒水味，床頭柜上擺著個相框——林薇薇穿著護士服微笑，胸牌卻是“董事長特別助理”。相框背面粘著張發票，金額欄寫著“50萬”，付款方是集團人力資源部。發票備注欄寫著“特殊服務費”，日期是2019年3月16日，正是林薇薇手術后第二天。

他拉開抽屜，發現一沓手術同意書，患者姓名全是“林薇”。最后一頁夾著張B超照片，胚胎陰影旁用紅筆標著“存活概率15%”，日期是2019年3月13日。照片邊緣露出半截男人的手，尾戒刻著“ZMY”，那戒指現在戴在董事長千金的手指上。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強子躲進衣柜，透過縫隙看見周慕陽摟著個女孩進來。女孩戴著口罩，但耳垂上的Tasaki珍珠耳環暴露了她的身份——董事長的情人。耳環是周慕陽送的，盒子里還塞著張卡片，寫著“給最懂事的姑娘”。

“這次一定要干凈。”周慕陽遞過保溫杯，“別像上次那個，差點死在手術臺。”

女孩摘下口罩，露出和林薇薇七分像的臉：“放心，這次是董事長親自安排的。”

強子沖出診所時，暴雨更急了。

他鉆進奧迪A6，卻發現方向盤上粘著片美甲——孔雀藍鑲水鉆，和林薇薇梳妝臺里的一模一樣。后視鏡里，診所霓虹燈牌突然短路，粉紅色的“V”字熄滅，只剩“姿”字在雨中抽搐。

手機突然響起，是林薇薇：“你在哪兒？”

強子盯著監控U盤，發現外殼刻著行小字：“贈忠誠員工——周慕陽”。他扯下海綿寶寶貼紙，露出底下的激光刻字：“永遠愛你”。

“在加班。”他掛斷電話，發動引擎。

雨刷器節奏與心跳同步，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匯成河，倒映出“狼性文化月”的霓虹標語。強子突然笑出聲，把U盤插進車載音響——里面存著周慕陽威脅員工銷毀HIV報告的通話錄音。錄音背景音里，傳來林薇薇哼唱的《茉莉花》變調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