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的銀針穩(wěn)穩(wěn)地刺向老太太的穴位,她的眼神專注,手法嫻熟得如同在書寫一幅精妙的醫(yī)道畫卷,每一針的落點都精準無比。
隨著針法的持續(xù)施展,老太太原本如紙般蒼白的臉色漸漸泛起了一絲血色,原本緊緊擰成麻花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呼吸也從急促變得平穩(wěn),不再有之前的艱難喘息。
可云容的心中卻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隱隱不安。
在這看似普通的治療過程中,她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老太太的病癥絕非普通疾病,那復雜的脈象和身體反應,分明是被人下了毒。
云容不動聲色,她的手指看似隨意地在桌上劃過,實則迅速抓起了一把老太太發(fā)病前喝剩的藥渣,然后若無其事地將藥渣悄悄藏進了衣袖。
治療結束后,云天海見老太太情況明顯好轉,原本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便安排云容住進了她之前住的香云院。
云容走進房間,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簡單的家具,上面都鋪著一層厚厚的塵土,仿佛在訴說著長久的無人問津。
云容簡單打掃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藏好的藥渣,在窗邊坐下,仔細檢查起來。
藥渣里大多是常見的治療咳嗽的藥材,看起來并無異常。
然而,云容的目光突然定格,她發(fā)現(xiàn)了一塊黑色的、不起眼的綠豆大小的藥渣。
她的手指輕輕捏起那塊藥渣,放在眼前,仔細端詳,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解讀一份神秘的密碼。突然,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低聲喃喃道:“烏良……”
第二天,老太太的身體有了更明顯的好轉,甚至能喝下整整一碗粥。云容心中稍感安慰,但她的警惕之心并未有絲毫放松。
她在房間里踱步,不經意間注意到老太太的房間窗邊擺著一盆香蘭雪,花香濃郁,可在這略顯古樸的房間里卻顯得有些突兀。
云容叫來了服侍老太太的小丫鬟綠棠,輕聲問道:“這盆香蘭雪是誰擺在這里的?”
綠棠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小姐,奴婢不知。按理說,紅櫻姐姐作為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應該貼身伺候,可打早上就沒瞧見她的身影。”
另一個丫鬟黃菊在一旁補充道:“我剛剛還看到紅櫻在房間換衣服,好像是粘上了油點,不小心弄臟了衣服。我還和她打過招呼呢?!?
云容心中猛地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立刻叫來李管家,神色嚴肅地說道:“快去門口截住紅櫻,別讓她跑了!”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李管家便押著紅櫻來到了前堂。
云天海坐在主位,神色威嚴,居高臨下地看著一臉慌張的小丫鬟,轉頭問云容:“你說的可是真的?是這小丫鬟下毒,才使得老太太病入膏肓,差點無力回天?”
云容鎮(zhèn)定地點點頭,從容地從身上掏出那顆黑色的藥渣,遞給站在一旁的郎中,解釋道:“這藥渣名叫烏良,本身并沒有什么毒性。可若是與松節(jié)配在一起,則會產生毒素。毒素難以排除體外,只會越積越多,最終使人中毒?!?
云天海看向郎中,求證道:“容兒說的可是真的?”
郎中點點頭,恭敬地說道:“小姐所言極是?!?
這時,郎中提出疑問:“這毒量甚微,少說也得十多年才會令人中毒?!?
云容緩緩說道:“若是有東西可以促進毒性發(fā)作呢?”
她指向那盆香蘭雪:“正是這盆花。紅櫻將花擺在通風口,風輕輕一吹,花粉飄散,自然而然很容易被人體吸入。”
紅櫻一聽,立刻狡辯道:“單憑一盆花,你們就懷疑我是兇手?這也太荒謬了!”
云容冷笑一聲:“一盆花確實說明不了什么問題??扇羰菫趿即藭r就在你身上呢?”
聞言,紅櫻卻一臉坦然,攤開手,很是鎮(zhèn)定,那些藥材早就被她燒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找不到。
說道:“哼,任憑你們搜身?!?
“誰說要搜你的身。”
云容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舉起她的手指。
紅櫻手指細長白皙,只有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染上一層黑粉。
“你這是什么意思?!痹铺旌2唤獾膯枴?
云容冷冷地說道:“烏良通身漆黑,是制作眉粉的用料之一。長期接觸烏良,手指必定會被染黑。徐郎中,您說是不是?”
徐郎中點頭附和:“小姐真是聰慧?!?
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紅櫻,眼中滿是威嚴:“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混賬!老夫人帶你不薄,你竟然想要害死她,我云府怎么出了你這般忘恩負義的狗奴才?!痹铺旌獾煤莺菖淖蓝?。
一直默不作聲的二夫人憤怒地沖向紅櫻,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父母供你到現(xiàn)在容易嗎,竟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紅櫻倒在地上,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只能無力的吼叫。
云容冷冷地看著她,心中卻明白,這場看似簡單的下毒事件背后,恐怕還有更大的黑手,正隱藏在黑暗中,窺視著一切。
云天海心煩意亂,揮了揮手,讓人將紅櫻押下去,送入官府處置。
紅櫻被拖走時,眼中滿是悔恨,卻已無法開口——她的喉嚨早已被毒啞,只能無聲地哭泣。
老太太身體稍有好轉,便讓云容陪她去花園里轉轉。兩人漫步在花叢中,老太太心情愉悅,時不時指著某處回憶往事。
云容耐心地聽著,心中卻始終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轉累了,老太太與云容在涼亭歇息。小丫鬟綠棠端來解暑的茯苓霜,老太太接過碗,忽然問道:“紅櫻那個小丫頭在哪里?怎么一直沒見她?”
云容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綠棠張了張嘴,想要說出真相,云容連忙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言。
她笑著對老太太說道:“紅櫻家中有事,走得急,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落:“紅櫻那丫頭,做事勤快,人也機靈。我還想著送一碗茯苓霜到她的房里呢。”
云容柔聲安慰道:“阿婆,您先養(yǎng)好身子,等紅櫻回來了,我再讓她來見您。”
老太太點點頭,不再多問。
另一邊,官兵押送紅櫻經過花園,老太太的話正巧被她聽到。紅櫻眼中淚水奪眶而出,心中悔恨交加,卻已無法開口。她只能無聲地哭泣,任由官兵將她拖走。
云容陪老太太用完晚膳后,叮囑她早點歇息,養(yǎng)好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從空間中掏出一本醫(yī)書,坐在書桌前認真研讀。老太太的身體虧空得厲害,經不起折騰,用藥方面必須慎之又慎。
正當她全神貫注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嘆。云容抬頭,只見姬子安一臉幽怨地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