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腦子嗡鳴,嚴念的血讓他失了神。他恍惚起身,拉著嚴念就往教務處沖。一路上,他能感覺到嚴念的緊張,指甲愈發用力。
而此刻,“監控拍到上月十七號。”神秘調查員Z用鋼筆敲了敲塑封文件,“你在實驗樓天臺。”
教導主任K的保溫杯重重磕在處分通知單上,枸杞順著水紋打轉。
陸南盯著照片里模糊的黑色衛衣背影,喉結滾動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那天我在醫務室掛水!”
嚴念突然抽出他褲兜里的藥袋。
皺巴巴的繳費單日期在臺燈下泛著青光,急診章鮮紅得刺目。
調查員Z的食指在桌沿停頓兩秒,西裝袖扣擦過嚴念手背。
“天臺護欄檢測到你的指紋。”教導主任K抽出新的A4紙,油墨未干的警告函蓋住陸南辯解的尾音。
空調冷氣裹著打印機油墨味,把少年額頭的冷汗凝成冰碴。
嚴念突然用手機閃光燈對準文件:“實驗樓監控每周三檢修。”她的指尖點在時間戳水印上,“十七號正是周三。”
調查員Z的鋼筆在桌布劃出墨痕。
陸南沾著巧克力漬的袖口擦過證據鏈照片,融化的糖漿恰好糊住所謂目擊證人的半張臉。
走廊傳來保潔車碾過地磚的聲響,震得窗臺綠蘿葉片簌簌發抖。
“這份安保記錄需要三級權限。”嚴念把屏幕轉向眾人,學生會監察組的電子印章在藍光下跳動,“上周才升級的門禁系統,為什么會有上月的訪問記錄?”
教導主任K的眼鏡鏈纏住了鋼筆。
陸南后知后覺摸到褲袋里多出的U盤,金屬外殼還帶著嚴念掌心的溫度。
表彰墻的射燈突然閃爍,把調查員Z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長條。
“也許是系統故障。”調查員Z合上筆記本的力道像在碾死甲蟲。
嚴念突然舉起手機,通話記錄頁面二十三條未接來電刺痛所有人的視網膜——全是上月十七號的校醫室號碼。
陸南的球鞋碾住地板縫隙里的碎紙屑,忽然想起那天嚴念扔給他的退燒貼還黏在書包夾層。
消毒水味道從通風口涌進來,和記憶里醫務室的酒精棉球氣味重疊。
教導主任K摘下眼鏡擦拭:“我們會重新核實。”但鎖進抽屜的檔案袋露出半截紅章,像毒蛇吐信。
嚴念的指甲在陸南手腕掐出新月形血痕,三十七顆水鉆硌進昨天結痂的傷口。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值班老師舉著簽到本撞開門:“嚴先生十分鐘后到。”
嚴念喉嚨突然發緊——父親助理的皮鞋總是踩著這種催命般的節奏。
空調嘶鳴著吐出白霧。
“學生會權限也能偽造。”教導主任K突然拍碎桌上的墨水瓶,藍黑色液體順著處分通知書邊緣滴落,“上月你替這小子改過考勤記錄!”
嚴念的鎖骨在襯衫領口下劇烈起伏。
陸南癱在塑料椅上,指甲縫里嵌著三天前幫嚴念搬書時沾的金粉,此刻正在審訊燈下閃著細碎的光。
“我有證人!”
老教授推門時帶進一截枯枝。
教導主任K猛地站起來,保溫杯蓋滾到神秘調查員Z的皮鞋邊。
老人胸前的校徽別針已經氧化發黑,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突然凝滯。
“這孩子上月十七號送我去過醫務室。”老教授用鋼筆戳了戳陸南顫抖的肩膀,“我暈倒在薔薇園的時候,他校服上沾的全是泥。”
陸南的瞳孔重新聚焦。
他記得那件沾了老人嘔吐物的外套,此刻正塞在教室儲物柜最底層。
調查員Z的喉結動了動:“您確定……”
“我辦公室的監控應該拍到了。”老教授從馬甲口袋掏出藥盒,倒出三顆降壓藥,“需要我現在調取嗎?”
嚴念突然踢了陸南的鞋跟。
少年被巧克力漬糊住的手指蜷縮又展開,褲袋里的U盤硌得大腿發燙。
日光燈管嗡嗡響著,把教導主任K鏡片后的眼紋照成蛛網。
“暫時停課。”教導主任K扯開檔案袋上的紅絲帶,“在最終調查……”
辦公室門板撞在榮譽墻上。
穿灰襯衫的男人撐著膝蓋喘氣,領帶歪斜地卡在喉結下方。
嚴念的指甲蓋突然刺痛——那人袖扣上的鷹隼圖案,和父親書房暗格里的機密文件一模一樣。
“陸同學必須馬上……”
教導主任K的呵斥卡在喉嚨。
神秘調查員Z的鋼筆尖戳破了真皮筆記本,墨跡在桌布上洇出詭異的花紋。
嚴念摸到陸南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校服。
她余光瞥見U盤的金屬外殼正在褲袋邊緣閃爍紅光,像某種微型警報器在震動。
老教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檔案袋上的紅章突然裂成兩半,露出里面偽造的教務處鋼印。
穿灰襯衫的男人向前半步,嚴念看清他后頸有塊暗紅色胎記,形狀像父親保險柜里那份絕密名單上的某個標記。
陸南的球鞋在地面擦出半道弧線。
灰襯衫男人喉結滾動三次,最終把手機塞回褲袋。
嚴念的珍珠發卡突然崩開,三十七顆水鉆滾過教導主任K的皮鞋,在陸南腳邊拼出半枚箭頭。
U盤的紅光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