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太多太多的東西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就比如在韓若進入機場的那一秒雨就停了。

來的時候奶奶給韓若一個用紅色塑料袋裝著的小面包，溫柔地告訴她：“路上餓了就吃面包，吃飽了什么都好了。”

可是兩個小時前，媽媽告訴她快點回家，奶奶撐不住了。

可是昨天她還跟奶奶聊著過年回家給奶奶買新圍巾的。

“我要一張飛南城的機票，越快越好。”根本顧不上濕透的衣服，直奔訂票處。

“不好意思，最快去南城的機票只有頭等艙了。”工作人員微笑地看著面前這位狼狽的女孩。

“我要了。”韓若從包里拿出銀行卡。

“請填寫您的信息，半小時后開始登機，候機室里有毛巾和更衣室。”很明顯看到了韓若沒有行李，一定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您的機票。”

隨便買了一件能穿的衣服，候機室里的空姐給韓若拿了一杯熱水。

“媽媽，奶奶怎么樣了。”韓若坐下來立馬打電話給母親。

“你什么時候回來啊，大家都在醫院里，醫生說奶奶完全是靠意識撐著的，她在等你。”那邊的母親好像哭了很久。

韓若慌了：“我…我馬上就登機了，你…你讓奶奶等著我，好嗎？”韓若的眼淚不停不停地掉。

vip廳里人也不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會看韓若。

“姐…姐姐，哭…”一個看起來三歲的小男孩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手里拿著一顆糖。

“謝謝。”韓若輕撫他的后腦，“我不吃，你吃吧。”

那邊那個看著他的應該是他的母親吧。

真乖的孩子，以前奶奶也會偷偷給她塞糖吃的。

小男孩沒想到韓若哭的更兇，有點害怕地跑走了，跑回媽媽的地方。

登機以后，韓若坐在位置上，淚痕在臉龐。

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可是為什么，閉上眼睛全都是奶奶躺在病床上，耳旁是心率機滴滴滴的聲音，沒關系的，奶奶那么好的人，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包里的紙巾用完了，只能用手擦。

這一瞬間好像全世界都對韓若充滿了惡意，他們都在叫囂著，沒想到吧，你跟我對抗，你贏不過的。

“紙巾。”他就好像一個救贖，突然闖進了韓若的世界。

“謝謝。”韓若接過他的一包紙巾。

韓若仔細看了他一眼，白皙的皮膚，立體的輪廓，深棕色的頭發，整個不茍言笑的樣子。

兩個小時不到的機程，落地韓若就趕往醫院。

奶奶在ICU樓層，但是她趕上去的時候大家都不在那里，不好的預感果然還是在韓若腦中炸開。

“媽，奶奶呢。”韓若的眼淚不斷地留下來。

“奶奶，在太平間呢。”母親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手機從手里滑落，手機碎的聲音就是韓若心碎的聲音。

但這一刻她似乎格外平靜，跟母親如出一撤的平靜。

原來云朵也在為奶奶落淚，落地時萬里無云，此刻竟然電閃雷鳴。

韓若飛奔出醫院大樓，坐上了一輛不知道去哪里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的人嫌棄地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瘋女人”。

原來悲傷到極點，是不會哭出聲來的。

那個人給的紙巾還在手里握著，但也被雨水沖濕了。

“小姑娘，你都已經做了三輪了，啥時候下車啊。”

“惠民站下車吧。”原來無意識上的車是能到奶奶家的車。

奶奶住的房已經沒有人在住了，以前的鄰居都搬走了。

其實奶奶也搬走了，只是這里是韓若長大的地方。

奶奶家很小，但卻能載下全家二十多個人。

奶奶也很小個，但她盡量把所有的愛分給家里每個人，帶著十多個孫子孫女長大。

雖然奶奶很節儉，但她能給家里那么多個孫子孫女買衣服，買鞋子。

可是現在奶奶不在了。

原來一個鮮活的人真的會離開。

說什么換一個方式保護你那都是假的，騙不了自己的。

韓若就坐在奶奶家樓下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