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碾過珍珠發出脆響。
陸南喉結動了動,嚴念的指尖還勾著他濕透的衣角。
“陸南同學必須退出實驗組!”灰襯衫男人第三次重復,袖扣上的鷹隼圖案在吊燈下反光。
教導主任K用教案拍打桌面,油墨濺到了調查員Z的領帶上。
“學校哪來的秘密組織?”
男人突然撕開檔案袋封條。
嚴念瞳孔驟縮——父親保險柜里的菱形防偽標正印在文件右下角。
“他們上周篡改保送名單。”
陸南猛地抓住窗框,腕骨撞出悶響。
阿陳的圓頭皮鞋突然踢開廢紙簍,五張作廢的監控截圖飄到教導主任膝頭。
“女廁第三隔間。”她的馬尾辮掃過嚴念發燙的耳垂,“每周二都有黑傘擋住攝像頭。”
調查員Z的鋼筆突然滾落。
嚴念彎腰時,看見男人后頸的胎記正在滲血,像被什么化學藥劑灼燒過。
“十二年前校史館火災……”灰襯衫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現在的獎學金名單和當年死者姓名首字母完全相同。”
陸南的球鞋碾碎半顆水鉆。
嚴念突然按住他發抖的手腕,褲袋里的U盤隔著布料發燙。
“胡扯!”教導主任K扯松領帶,“這屆學生檔案我親手……”
玻璃窗突然震響。
灰襯衫男人倒退著撞上榮譽墻,袖扣上鷹隼圖案的翅膀斷了一截。
嚴念俯身撿文件時,聞到他衣領有父親書房的雪松香。
阿陳用鞋尖撥開碎紙片。
“上個月體育館頂棚坍塌前,我看到后勤主任在配電室燒東西。”
U盤的紅光突然重新閃爍,頻率像倒計時。
陸南的呼吸噴在嚴念側臉,帶著薄荷糖的涼意。
“他們今晚就會發現我來過。”男人按住后頸胎記,血珠滲進襯衫領口,“除非陸南立刻轉學……”
嚴念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十七顆水鉆在地縫里組成半個箭頭,直指窗外槐樹第三根枝椏——那里掛著父親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銀色望遠鏡正在暮色中晃動。
M的喉結動了動,泛起一股鐵銹味。
“他們捏碎叛徒就像碾碎粉筆一樣容易。”他后頸的胎記裂開,滲出一道道血線,“你每多待一天——”
陸南的球鞋碾碎了第六顆水鉆。
嚴念突然扯下扎馬尾辮的皮筋,黑色發圈啪地一下抽到他手腕上。
“水鉆箭頭指向望遠鏡。”她把皮筋咬在嘴里,重新扎好馬尾,“上周二,黑傘遮住的監控死角,正好能拍到配電室后窗。”
阿陳突然踩住了滾動的鋼筆。
“教務處電腦主機箱后面,貼著同樣的菱形防偽標。”
U盤上的紅光驟然閃爍得更快了。
陸南盯著嚴念睫毛投下的扇形陰影,喉嚨里的薄荷糖咔啦一聲裂成了兩半。
“他們敢動你試試看。”他拉開校服拉鏈,露出印著海綿寶寶的舊T恤,“小爺我初中的時候就往校長的茶壺里倒過風油精。”
M的皮鞋跟碾碎了半截粉筆。
嚴念突然把U盤按進他掌心,金屬外殼燙得嚇人。
“這是十二年前火災幸存者名單。”她的指尖劃過文件末尾,“趙老師女兒的名字被涂改過三次。”
教導主任K的怒吼撞在玻璃上,四散開來。
阿陳突然掀開榮譽墻的錦旗,在1998年校籃球隊的合影里,后勤主任的腕表閃著同樣的紅光。
“明早六點,實驗樓頂。”M撕下襯衫口袋,塞給陸南,布料上浸著雪松香,“帶著望遠鏡和……”
陸南的拳頭突然砸進墻縫里。
石膏碎屑簌簌地落在嚴念肩頭,混合著她洗發水里的檸檬味。
“要死一起死。”T恤上海綿寶寶的笑臉都扭曲了,“但你先告訴我——”
槐樹枝椏突然掃過玻璃。
M的手機在褲袋里炸響,電子音就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
他按下接聽鍵時,后頸胎記涌出的血染紅了雪松香。
聽筒里傳來指甲抓撓黑板的聲音。
嚴念的U盤停止了閃爍。
阿陳的圓頭皮鞋正壓著半張燃燒過的紙片,上面還殘留著“器官移植”和“1998”的鉛字。
“收網了。”M對著空氣說道。
他袖扣上鷹隼的頭顱突然脫落,滾進廢紙簍時發出空洞的聲響。
陸南印著海綿寶寶的T恤領口被汗水浸透了。
嚴念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手背上月牙形的傷疤里,那是上周他替她擋開水瓶時燙傷留下的。
暮色突然吞沒了最后一絲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