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的手掌在燭火下泛起青紫紋路，楚明昭的金簪正釘在他命門穴上。骨笛發出凄厲尖嘯，藥人們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當年你娘剖心取血為我解蠱，昭兒也要效仿嗎？”楚鎮北指尖滲出黑血，“若非云氏血脈特殊......”

“父親錯了?！背髡淹蝗徽蹟嘟痿?，露出中空管芯里的冰晶，“這是漠北玄冰窟里凍了十年的狼毒，見血封喉?！?

楚鎮北踉蹌撞翻燭臺，火光中露出腰間青銅虎符——本該隨葬皇陵的漠北軍信物。楚明昭瞳孔驟縮，前世蕭晏正是持此物調兵平叛。

“你以為蕭晏為何留你性命？”楚鎮北咳出內臟碎塊，“他早知你是開啟......”

破空聲打斷未盡之言，蕭晏的箭矢穿透楚鎮北咽喉。楚明昭轉身時，看見他戰甲上沾著皇陵的朱砂土。

“令尊用三千藥人煉蠱?！笔掙虅馓羝鸹⒎?，“楚姑娘還要演多久孝女？”

楚明昭突然撕開左臂衣袖，猙獰傷口處竟嵌著半枚虎符：“三日前我剖開父親棺槨，發現這贗品時就該明白。”她將染血的青銅片扔在蕭晏腳下，“真品在您手中，對嗎？”

地磚突然震動，露出下方寒玉棺。棺中女子與楚明昭容貌相似，心口插著鎏金匕首——正是傳聞中病逝的云夫人。

“娘親的匕首是御賜之物。”楚明昭撫過棺槨邊緣的龍紋，“陛下竟連死人都不放過?！?

蕭晏突然將虎符按進她掌心，青銅觸到血跡的剎那，棺中女子袖中滑出玉璽。楚明昭耳邊響起母親臨終囈語：“九重臺……七星連……”

“先帝私庫在九重臺。”蕭晏割破手掌覆住她握虎符的手，“需要七星血祭?！?

楚明昭還未應答，窗外突然箭如雨下。禁軍撞破殿門時，她旋身躲進蕭晏披風，順勢將玉璽塞入他護心鏡。

“抱緊我?！彼粕嗉庠谑掙填i側畫符，“云氏血遁術可出百里。”

血霧騰起的瞬間，皇帝嘶吼傳來：“給朕放箭！誅殺妖女者封萬戶侯！”

楚明昭在顛簸中醒來，喉間滿是血腥味。蕭晏的鎧甲硌得她生疼，四周是呼嘯的風聲——他們竟在懸崖邊的鐵索橋上。

“血遁術最遠三十里。”蕭晏將她抵在銹跡斑斑的鎖鏈上，“楚姑娘故意引我來絕路？”

“是生路?！彼赶蛟旗F深處，“王爺可聽過'鬼兵借道'？”

崖底突然傳來金戈之聲，濃霧中浮現出半透明的玄甲軍。為首將領舉起殘破戰旗，赫然是二十年前戰死的云家軍！

皇帝親衛追到時，楚明昭正割斷最后一根鐵索。她染血的裙裾拂過蕭晏劍鋒：“借王爺心頭血一用?！?

劍尖刺入心口的剎那，鬼兵眼中騰起幽火。蕭晏看著自己的血珠墜入深淵，竟化作漫天火雨點燃追兵。

“云氏禁術……”他扣住楚明昭后頸，“你究竟折了多少陽壽？”

“總歸比王爺多活一世?！彼χ瘸鲅?，“當日驪山走水......”

驚雷炸響，鐵索橋應聲斷裂。墜落瞬間，蕭晏看見她袖中滑出的玉瓶——正是自己每月服用的寒毒解藥。

他們在湍急暗河中浮沉，楚明昭的體溫急速流失。蕭晏撕開她衣襟要渡氣，卻見心口處浮現鳳凰圖騰。

“別碰……”她喘息著推開他，“同命蠱發作時觸碰，王爺會......”

話音未落，蕭晏已咬破舌尖吻上那枚印記。楚明昭瞳孔泛起金芒，周身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蕭晏后背卻裂開血痕。

“你瘋了？”她觸到他冰涼的皮膚，“逆轉蠱毒會要你的命！”

“那日白狐救我時……”蕭晏將她困在礁石間，“你也是這樣說的？”

對岸忽然亮起火把，凌風帶著赤鱗衛出現。楚明昭望著他們鎧甲上的冰霜，猛然想起今日是冬至——前世蕭晏便是在這天毒發墜崖。

“去驪山行宮?！彼断率掙痰挠衽迦咏o凌風，“地宮第三間密室有冰棺?！?

蕭晏昏沉間抓住她手腕：“一起……”

“妾身要去收債了?！背髡褜⒄嬲幕⒎M他懷中，“告訴漠北守軍，云字旗該重見天日了。”

她縱身躍入暗河漩渦時，懷中金簪突然發燙。簪頭并蒂蓮綻開，露出半張漠北布防圖——與前世謝云崢書房暗格里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