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的玄鐵槍尖挑著突厥王旗，獵獵西風中，楚明昭看清他鎧甲下的手腕——那里本該有道箭疤，此刻卻光滑如新。

“昭兒。”鎮北侯的聲音穿過河面，“到父親這里來。”

蕭晏的手掌驟然收緊，楚明昭腰間玉佩發出嗡鳴。她突然想起前世城破那日，突厥可汗帳中也掛著同樣的鷹隼旗。

“侯爺三月前戰死漠北。”她揚聲道，“尸首運回時，我親手在您心口放過鎮魂玉。”

玄甲軍陣突然騷動，前排士兵面具脫落，露出青灰色的獠牙。蕭晏揮劍斬斷射來的毒箭：“是藥人！”

楚明昭扯開蕭晏的衣襟，將遺詔按在他心口。朱砂御印觸到肌膚的剎那，龍紋佩驟然發燙，河底升起十二尊青銅巨人。

“云氏十二神將。”她咬破指尖在蕭晏眉心畫符，“需要蕭氏皇血喚醒。”

青銅巨人眼中騰起幽藍火焰，手持巨斧劈向藥人軍團。鎮北侯的臉皮突然皸裂，露出底下布滿刺青的面容——竟是突厥國師！

“好孩子。”假侯爺揮動骨杖，“你娘死前也這般倔強。”

楚明昭腦中閃過母親吞金時的場景，那日妝奩底層確實少了支鑲骨簪。她突然奪過蕭晏的劍刺入自己肩頭，鮮血噴濺在青銅巨人的戰斧上。

神將們齊聲咆哮，周身符咒亮如白晝。蕭晏攬住她下墜的身子，劍鋒指向突厥國師：“殺！”

混戰中，楚明昭摸到國師腰間骨笛。當第七個音孔被血堵住時，藥人們突然調轉刀鋒。她貼著蕭晏的耳畔喘息：“王爺現在……信我是云氏嫡脈了嗎……”

楚明昭醒來時，腕上纏著浸過藥汁的鮫綃。蕭晏正在擦拭那把沾滿藥人血的劍，腳邊扔著突厥國師碎裂的面具。

“他的易容術需要至親之血。”蕭晏將染血的帕子扔進火盆，“你父親或許還活著。”

楚明昭看向銅鏡，發現自己耳后多了枚朱砂痣。這是云氏女子動用禁術的印記，前世她為救謝云崢也長出過同樣的痕跡。

“同命蠱發作時，王爺是否看見走馬燈？”她突然問。

蕭晏擦拭劍柄的手一頓。那些幻影里有穿嫁衣的楚明昭飲下毒酒，有雪地里中箭的白狐，最后定格在密室中糾纏的身影。

“你用了禁術。”劍尖挑起她下巴，“為何改我記憶？”

“因為要讓王爺相信……”她握住劍刃劃向心口，“我們當真是兩情相悅。”

血珠滾落的瞬間，蕭晏頸間紅痕突然蔓延至眼尾。他掐住楚明昭的咽喉按在榻上，卻在觸及她淚水時僵住——這滴淚竟解了情蠱的狂性。

門外傳來凌風的急報：“陛下以弒君罪詔告天下，十萬禁軍已到邙山！”

楚明昭趁機將骨笛殘片塞進蕭晏掌心：“請王爺往東南去。”

“你要我逃？”蕭晏冷笑，卻見她掀開地磚露出密道，“這是通往皇陵的捷徑，妾身為您準備了驚喜。”

當蕭晏帶著赤鱗衛潛入地宮時，楚明昭點燃了別院的烽火臺。前世三皇子在此處藏匿的霹靂炮遇火即燃，將追來的禁軍炸得人仰馬翻。

她在沖天火光中展開輿圖，漠北十三城的標記與幼時母親教的歌謠重合。當找到那座形似月牙的沙丘時，突然被鐵鏈鎖住腰身。

“為父教過你，鳳凰涅槃最忌心軟。”本該死在漠北的鎮北侯從陰影走出，手中正握著控制藥人的骨笛。

楚明昭摸向發間金簪，那里面藏著母親最后一滴血。當簪尖刺入父親掌心時，千里之外的蕭晏突然心悸——皇陵壁畫上的云氏先祖，竟與楚明昭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