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漏將盡時,楚明昭站在謝府祠堂的飛檐上。夜風卷著燃燒的紙錢從腳下掠過,她看著謝云崢跪在列祖牌位前,手中火折子映亮袖中密信——正是她晌午故意漏給謝家暗樁的“通敵證據”。
“姑娘真要親自點火?”凌風隱在陰影里,懷中抱著浸過火油的箭矢。
楚明昭卻將火折子扔進池塘:“殺人放火,哪比得上誅心痛快。”她指向西廂房忽明忽暗的窗欞,三皇子心腹正在與謝家主密談。
寅時三刻,大理寺官兵破門而入。謝云崢捧著族譜要辯解,卻被蕭晏一劍挑開封面。夾層里突厥王庭的羊皮地圖飄落,驚起滿庭鴉雀。
“謝公子好算計。”蕭晏碾碎地圖邊的狼毒花粉,“用此物控制朝臣,倒是比刀劍省力。”
楚明昭站在月洞門外,聽著謝云崢癲狂的笑聲。前世他就是用這種毒讓父親癱倒在床,如今倒要讓他嘗嘗經脈寸斷的滋味。
“昭娘!”謝云崢突然嘶吼,“你可知那日杏花林......”
蕭晏的劍鞘擊碎他下顎,鮮血噴濺在“忠孝傳家”的匾額上。楚明昭緩步走來,繡鞋踏過散落的族譜:“杏花林里你與明玥私會,用的還是我送的松煙墨寫情詩,可對?”
她俯身將染血的族譜扔進火盆,火光中浮現出金線繡的暗紋——正是三皇子私印的圖樣。在場御史大夫瞳孔驟縮,連夜進宮的面圣腰牌掉落在地。
五更鼓響時,蕭晏在馬車里扔來藥瓶:“你給他下的不止狼毒花。”
“還有半錢碧蠶蠱。”楚明昭坦然迎上他審視的目光,“王爺若要拿我問罪......”
“做得好。”蕭晏忽然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冰裂紋,“但姑娘可否解釋,為何你給的藥方會引發寒毒?”
楚明昭指尖猛地刺痛。前世蕭晏毒發是在兩年后的冬獵,如今竟提前了!
藥爐騰起紫煙時,楚明昭正割開手腕。血珠墜入沸騰的藥湯,竟凝成鳳凰展翅的圖案。蕭晏扣住她流血的手腕:“楚家秘術?”
“是母親族人的換血法。”她將藥碗強灌進他口中,“王爺體內不止寒毒,還有苗疆情蠱。”
蕭晏驟然將她壓在榻上,呼吸間盡是血腥氣:“你如何得知?”
錦被下的匕首抵住他腰腹,楚明昭笑得凄艷:“因這蠱毒原該在我身上——王爺可記得永寧十三年冬,您射殺的那只白狐?”
蕭晏瞳孔收縮。那年他遭暗算墜落山崖,是只白狐叼來藥草。后來追兵至,他親手將那抹雪色釘在箭下。
“白狐額間有月牙胎記。”她扯開衣領,鎖骨下方赫然印著同樣印記,“王爺這一箭,讓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門外突然傳來撞門聲,楚明昭趁機翻身而起。凌風渾身是血沖進來:“三皇子帶著禁軍圍了王府!”
楚明昭抓起蕭晏的佩劍割斷青絲,混著毒粉撒向窗外。空中盤旋的獵鷹突然發狂,撲向禁軍隊列。她趁機點燃檐角銅鈴,清脆聲響中,百名赤鱗衛破地而出。
“王爺可知為何選在此處療傷?”她揮劍斬斷射來的箭矢,“因為這別院地下,埋著前朝三萬神機弩!”
三皇子看著從地底升起的青銅弩機,終于露出驚恐神色。楚明昭站在箭樓最高處,將令旗擲給蕭晏:“這一局,我要你親手斬斷因果。”
箭雨遮天蔽日時,她袖中滑出半塊鴛鴦佩。當年母親吞金前塞給她的,正是啟動弩機的鑰匙——而蕭晏腰間,戴著另一塊龍紋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