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壽帝君瘋了
- 錦衣陳千戶,北鎮撫司第一斬妖刀
- 小林棋圣
- 2527字
- 2025-04-22 00:01:00
翌日。
陳楓醒來,頭痛欲裂。
他這一夜都在做夢,夢到她們來回飄蕩在一個幽暗世界,那里籠罩著一片陰郁的天空。
晨起,陸炳帶著幾名緹騎回到衛所。
陳楓看他眼眶熬得通紅,有些奇怪,細問旁人才知道,昨夜錦衣衛們都忙瘋了。
曹端妃宮里的事件,本該皇后處理,但皇后不知是不敢做主,還是有意推諉,找了萬壽帝君最信任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及東廠提督麥福。
陸炳本就在現場,當即清退資歷不足的錦衣衛,麥福趕來發現事件級別太高,也把身邊資歷不足的太監清退,只留入宮逾二十年的老人。
兩人忙活一夜,勉強把上吊宮女全部放下,但端妃寧嬪卻不敢動,生怕破壞了現場。
如果后宮還能控制,那帝駕那邊簡直是……確切的說,嘉靖皇帝朱厚熜道長,瘋了。
而且這回,他瘋得很徹底。
竟當著眾人高呼,妾在十四歲那年,被逼著便嫁了那個負心漢楊郎。
結果楊郎中了狀元就迎娶大明郡主,當上了正三品駙馬都尉,位高權重只手遮天,不僅拋棄原配,還趁她不備,將她推入古井……
如今爾等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通通不配鎖拿她下陰間,她要留在世上討回公道。
若強行逼迫,她便拔劍自刎,正是小女子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關鍵時刻,國師陶仲文及時趕到,畫了符篆將其制服,太醫院使許紳趁此機會甘冒奇險,于陛下眉心處施了一針,片刻便見黑氣冒出。
等陸炳和麥福帶人趕來,看到已經回復了平靜的萬壽帝君,都松了一口氣。
但當下問題也很明顯,國師陶仲文指責太醫許紳胡亂施針,害得皇帝至今未醒。
太醫許紳則怒罵國師妖道亂國,蠱惑圣上服食丹藥,欲害陛下龍馭賓天。
兩人相互爭執不休,最終陶神仙將手中拂塵狠狠擲下,冷哼一聲后拂袖而去。
經過許太醫的搶救,嘉靖皇帝朱厚熜先生總算恢復了一些意識。
得知自己遭到咒殺和奪舍,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口諭司禮監掌印和內閣首輔對此事負責,錦衣衛與東廠各司其職,莫讓造亂分子有可乘之機,指揮使與廠公的人品與能力朕信得過。
交代完一切,道長皇帝再次昏了過去,之后任憑許太醫如何施針,都無法喚醒。
皇帝昏迷不醒,這可是件大事。
要按照士大夫的處理方式,此刻應該簇擁到皇后身邊,選一皇子,立儲監國。
舞照跳,馬照跑,俸祿照發。
雖然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對朱厚熜道長的不忠,但這,恰恰又是對皇權的絕對忠誠,或者說,是對士大夫之族集體利益的絕對忠誠。
士大夫不忠于君父。
這是大明朝的心腹之患,從洪武爺那輩開始,三百年都無法根治。
如果說南宋滅亡是悲壯的,那南明的滅亡只能是卑賤的,甚至可以說是卑劣的。
本質是洪武爺給官員的工資太低,而且還埋下了繼續剝削的伏筆“寶鈔卷”使得大明官員的工資進一步縮水,降到養不活五口人的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
這對大明官員來說何嘗不是件好事?
就因為工資很低,大明的士大夫一直處在被虧待的狀態,這何嘗不是一種免責?
有了免責,將來大敵當前,國破家亡,大明的士大夫也不用像宋朝那樣,在亡國滅種的最后一刻經受亡國太后那句悲愴的質問:
“我大宋三百年何曾虧待過士族?”
虧他朱洪武自比圣賢,居然給官僚開了一份責任豁免,使得官員們,士大夫們,牧民者們,居然可以不為國破家亡而擔責,并且這條政令是開國之君定下,不能被推翻,何其諷刺!
從這一點上來說,道長的選擇相當正確。
在他自知無法理事時,果斷將大權交給司禮監,同時也把責任交給了司禮監和內閣。
這時,只要內閣壓制不住噴涌而出的野心,勢必遭到東廠和錦衣衛的無情打擊。
當晚麥福和陸炳基本沒合眼,馬上部署幾道封鎖線,將道長移到西直廬重重保護,東廠的人也都發散出去監視百官,控制皇子和后妃。
但光保護和控制還不夠。
問題不解決永遠都是問題。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道長的病,不管是邪風入體,還是被人咒殺,即便魂飛魄散,也要找祖龍的魂魄回來代替。
忙到天亮,陸炳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鎮撫司,這時所有錦衣衛都實行兩班制,皇城的夜晚即便是秋天,還是很冷的,緹騎將士們見上官這副模樣,趕緊拿來熱毛巾給他敷臉。
看到陳楓也在邊上,陸炳特別交代讓他哪也別去,等到傍晚睡醒,作為指揮使近身護衛,跟著指揮使大人出去一趟。
眾人聽聞皆疑惑不解。
按理說,不管論武功,還是論資歷,錦衣衛中無疑是經歷司沈煉最高,沈經歷不但武功高強,還自創了《鳴劍十三式》這套威震天下的劍法,讓錦衣衛的整體水平大大提高。
許多錦衣衛都得到過他的指點,他在當代屬于是一代宗師級別的人物。
就算不選沈煉,錦衣衛十二天王隨便選出一個都身經百戰,更愿意為指揮使大人效死。
但如今,指揮使大人,他居然讓剛進錦衣衛的百戶當護衛,盡管是破格提升,很多人還是不爽,不少都在背地里給沈煉鳴不平。
沈煉本人倒是心大,主要覺得能被刀魂擇主的人一定不簡單,于是私底下一直在給陳楓背書,說此子將來,必能在錦衣衛創建至今的一百八十年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頁。
半天下來,錦衣衛對陳楓敵意大減。
到了下午,夕陽快下山時陸炳才起身,二話沒說就讓陳楓跟上,陳楓看著陸炳沒讓人準備馬車,心想目的地應該不會太遠。
果然沒走多久,看到前方店家的牌匾上寫著“六心居”,陸炳率先走進這家店,不過半刻鐘功夫,店里客人全跑干凈,簡直比兔子還快。
掌柜的認出來人正是陸炳,迎道:
“嘿喲喲,指揮使大人,您看您,怎么穿著飛魚服就進來了,可是小號哪里做得不對?還是小號的醬菜,給哪位貴人吃出了毛病?”
陳楓跟在陸炳身后。
聽到這話,倒吸一口涼氣。
陸炳一臉不悅,面無表情轉過身,余光瞥了一眼,嚇得陳楓趕緊低頭噤聲。
隨后,陸炳扯出冰冷笑容:
“怎么?我陸炳穿著飛魚服,就不能來買你的醬菜了?是覺得本官俸祿稀薄沒銀子付,還是您掌柜的心比天高,嫌本官的銀子臟?”
這么重的話,六心居的小掌柜哪里聽過,趕緊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連連磕頭。
這時陳楓好像明白了陸炳來此的用意。
如果沒猜錯的話,陸炳應該是打算從道長的日常飲食的入口之物著手去查。
因為自從嚴閣老進了內閣,六心居的醬菜成了道長日常飲食的一部分。
正所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再者,如果有嚴嵩的政敵想給嚴嵩使絆子,這應該是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順著這條線查,不一定有結果,但至少,能先排除掉一種可能性。
至于為什么沒大張旗鼓的派人來查,這應該是陸炳的一貫作風,算是給對方留足了顏面,沒讓內閣新貴嚴閣老太下不來臺。
想明白這層關系,陳楓不禁有些感慨,心道陸炳能得道長信任,確實不是什么酒囊飯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