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舊世尋蹤
- 信鼎河山:從負罪含冤到平定天下
- 歐蘇放風箏
- 2231字
- 2025-02-17 21:23:57
彭信輕輕拍著洪月娥的背,心中滿是疼惜。她目睹了彭家滅門慘狀,又冒著巨大風險來到瀘明,一路不知受了多少驚嚇。
“以后不用再擔心了。”他將頭貼在月娥耳側,低聲安慰道。
許久,洪月娥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彭信,嘴唇輕輕動了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望著眼前滿是委屈的洪月娥,彭信一時千言萬語也難以表述。他只能俯下身去,用親吻訴說思念。女人纖細的手臂也環繞著他,緊緊扯住衣擺,回應這經時間與距離積攢的愛意。她的淚滴劃過嘴角,留下咸咸的味道。
慢慢地,愛撫平息了情緒的波動。洪月娥的臉頰已是緋紅如霞,神色也不再憂傷,只剩下重逢的喜悅。她輕撫著彭信,指尖劃過眉毛,顴骨和臉上細小的傷疤:“你又多了新的傷口,不知道你在戰場上怎么樣。”
“這都不是大傷,我還活著。”陽津城外的種種,被彭信一帶而過。他扶著洪月娥在床邊坐下,緊緊握著她的手。
“那天府里發生了什么,你們是怎么逃到鄖國來的,可以告訴我嗎?”雖然不想再觸動月娥痛苦的回憶,但彭信還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依月娥信上所說,她直接經歷了肅清彭府的過程。然而,她與洪宗奎能順利逃脫,又恰好與蕭無彥取得聯系,甚至能這么順利地穿過梁國出逃,與自己在此相遇,這件事實在太過巧合。
洪月娥聽到彭信詢問,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彭信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俄頃,她好像終于從折磨自己的回憶中解脫出來,睜開了雙眼。
“那天,我本在后庭中賞花。忽然聽到前院傳來吵鬧之聲,有人在喊‘殺人啦’。當時我正好看到院中的水井,就一翻身跳了下去。”她說話時眼睛一眨一眨,似是能感受到當時的害怕。
“別怕,你現在有我。”彭信趕緊安慰道。
“然后就聽到公公與人爭執,我當時害怕極了,就一直躲在井里。一直到晚上,聽外頭沒有聲音了,才敢出來。當時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順著井繩爬了半天。”洪月娥的語氣依舊緊張,好像沉浸在回憶之中。
“然后,就看到整個宅子里,到處都是血和人的尸體。”她停頓了一下,面帶惶恐。
彭信依舊緊握她的手,眼神溫柔而堅定地給予她支持。
“當時父親好像得到了消息,正好找到宅子里來,發現了我。”也許是彭信雙手的溫度給予了她鼓勵,月娥慢慢變得平靜:“后來他告訴我,兩位兄伯也遇害了,也不知道你的情況。我當時整個人渾渾噩噩,全靠父親把我們一家裝扮成被押解的囚犯,從京城逃了出來。”
“你們這么順利就逃出來了?”
“可能是幸運吧,一路上也沒有遇到盤查詢問。”洪月娥抬頭思索,回想著之前的經過:“我們走了幾天,到了一個田莊,化妝成佃農藏在莊內。又過了幾天,父親告訴我找到了你的下落。說你逃到了鄖國,還說找到了門路可以變裝混在商隊中,到這里來尋你。我也是那時候給你寫了信,你收到了嗎?”她面帶期待,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彭信。
彭信將手收回,伸入懷里,取出洪月娥的信,信紙被汗水浸得皺皺巴巴,有些墨跡都已變得模糊。
“自從收到了你的信,我就一直貼身保管。”
洪月娥見此情景,臉上露出愉悅之色,她再度靠在彭信懷中,久久不肯離開。
二人就這么說些體己的話,親昵良久。軍令在身,彭信必須回館驛待命,不能在外過夜。依禮節,他還引著月娥拜會了洪宗奎夫婦。彭信本有很多話想要詢問洪宗奎,但見月娥在場,終究沒有開口。
洪月娥挽著彭信的胳膊,親自將他送到院門口。兩人難舍難分,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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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瀘明的酒肆中,迎來了兩位平時見不到的客人。
彭信雙手穩穩端起酒壺,酒液如絲線般落入杯中,泛起醇香。“岳父,小婿不知道你們到了此地,毫無準備,只能暫尋這個不入眼的地方招待您。您請……”他微微欠身,將斟滿的酒杯遞到洪宗奎面前。
自他見到洪宗奎那一刻起,就希望與他聊一聊彭家發生的事情。然而有很多話,不方便在月娥面前提起;館驛附近,又都是鄖國的官兵驛卒,還有個神出鬼沒的劉順,時不時來尋他。思前想后,他還是決定請洪宗奎到酒肆中喝一杯。
一方面,翁婿許久未見,把酒言歡也合情理。另一方面,吵鬧嘈雜的環境,反而遮蔽了酒客聊天的聲音,便于交談。
兩人在雅座中談天敘舊,飲酒吟詩,折騰了好一陣子。洪宗奎大概是很久沒有這么爽快過,一時間喝得臉頰通紅,情緒高漲。
彭信為表關心,自然也詢問了洪宗奎如何逃脫險境,他的回答倒是與洪月娥所說基本一致。
“不知岳父大人在刑獄司還有人脈,甘愿冒生死風險營救咱們家。可否告知小婿救命恩人的姓名,彭信是個感恩之人,也希望未來能有所回報。”彭信嘴上說著,手中繼續給洪宗奎倒酒。
“唉,你我現在已在鄖國……怎么回報人家,這可是冒著殺頭的風險……萬一我說出來,走漏風聲,反而是害了對方……你心領就好。”洪宗奎說話斷斷續續,已是微醺。
“岳父大人說的是,這倒是小婿不謹慎了。不過這次,包括我自己,我們能順利逃脫,還得感謝蕭將軍。”
“確實是得感謝蕭無彥,你獲救的信息就是他告訴我的。從梁國出境的商隊……也是這小伙子安排的。”洪宗奎把弄著手中的酒杯,身子已有些搖搖晃晃。
“岳父大人您是怎么認識蕭將軍的?”彭信看著洪宗奎已醉,連忙追問。
“你小子年輕,不知道老一輩的輝煌。當年我跟蕭元朗,毛炳坤,端木崇,四個人合稱宏江四友,都是一時瀟灑風流的人物。”洪宗奎提到“宏江四友”這個稱號時,似乎頗為得意:“這些人里,我最年輕,現在也混得最差,只做了窮酸御史。所以,咱跟他們蕭家,算是世交。蕭元朗離開梁國,是后來的事情。那時候,你們這些小輩都還沒出生呢。”
彭信聽到這里,突然心中一凜,趕忙追問:“您說的這個毛炳坤,是不是有個兒子,叫毛啟元?”
“的確是他兒子,我聽說那小子也被派去了陽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