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下午，顧言終于出現了。

他坐在輪椅上，被一位護士推著進來。林夏幾乎認不出他了——他的臉頰凹陷，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

“抱歉，“他輕聲說，“這幾天在醫院。“

林夏蹲下身，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那雙手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我想...“顧言的聲音很輕，“教你最后一首曲子。“

護士把他推到鋼琴前。顧言示意林夏坐在他身邊。

“還記得我教你的音階嗎？“他問。

林夏點點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別哭，“顧言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聽我說...這首曲子，是我為你寫的。“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樂譜。林夏認出來，這就是他經常翻閱的那本樂譜中的一頁。

“我可能...沒法親自彈給你聽了，“顧言的聲音越來越輕，“但你可以...幫我完成它嗎？“

林夏接過樂譜，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音符。有些地方被反復修改過，紙角都磨破了。

“來，“顧言說，“我教你。“

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第一個音符。林夏按下去，一個清脆的音符跳出來。

“很好...“顧言的聲音幾乎成了氣音，“接下來是...這個...“

他們就這樣，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往下彈。顧言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但他依然堅持著指導林夏。

當最后一個音符響起時，顧言輕輕嘆了口氣。

“真好聽...“他說，“比我...想象中還要好聽...“

他的頭慢慢垂下來，靠在林夏肩上。

“顧言？“林夏輕聲喚他。

沒有回應。

護士走過來，摸了摸顧言的脈搏，輕輕搖了搖頭。

林夏緊緊抱住顧言，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到樂譜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致我的林夏：

這首曲子叫《永恒》。即使我離開了，它也會代替我，永遠陪在你身邊。“

窗外的雨還在下，鋼琴上落了一層薄灰。林夏輕輕擦去，手指無意識地在琴鍵上按下一個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