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黎村異聞
- 半面妝:王妃去哪兒了
- 冬月有慈雨
- 4472字
- 2025-01-19 20:03:49
永和八年,發生了一樁大事。
怡親王府向齊國太傅陳家的小姐求親,只因這樁婚事是蒼翠山那位法師預言,百年來蒼翠山皆為高氏指婚,所成婚事皆美滿,于是蒼翠山那位法師水漲船高,得東離兩位王族看重,不論哪國,到之皆奉為上賓。
永和八年的那年盛夏,高世子親自到齊國邊境接親,但最終這門親事沒有結成,陳家小姐帶著嫁妝原路返回,有傳聞陳家小姐死在了燕齊邊界,世子高圻更是被他手下暗衛拼死救回,救回后的他也重傷昏迷。
可天下人不知道那日齊國邊境上發生了何事,只知道兩國都開始在邊境屯兵,局勢一度緊張,齊國那位王后親自趕到邊境坐鎮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兵戈,但這一仗最終還是沒有打起來。
而兩年來,不管是怡親王府還是齊國都不再提這門親事,后陳府對外宣稱,陳大小姐的嫡母過世,需要在家守孝,便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了。
傳聞中黎村有仙人,仙人有起死人,肉白骨的仙術。
東離王族對于此類鬼神之說向來都不在意,但近來不少傳言從西北傳過來,傳入定京王都,皇帝自然也有所耳聞,西北地區靠近夷族,夷族自古以來信仰頗多,此事若是處理得當,不僅能破解那怪力亂神之事,也能讓百姓歸心,若處理不當,夷族趁機蠱惑民心,勢必卷土從來。
西南黔彭交界處
近來不少江湖游客抑或朝廷暗探集結于此,他們或好奇,或是來探明一個真相,可黎村在哪里?怎么去?無人知曉。
起死回生之術對天下人誘惑太大,此地傳聞愈演愈烈,這么多勢力集結于此,并非好事,江湖人士會忌憚,廟堂之上的人亦會忌憚。
黎村外
大片煙霧繚繞,花椒林被隱在山間,只能零星看到一點花椒樹頭。
陸晚晚大清早就在這里等候姨母回家,姨母去山頂找村長爺爺議事,說著十日后返家,今日就是第十日了,陸晚晚站在花椒林前的小土堆上望眼欲穿。
“求求你,放……放過我……”遠處傳來尖細的聲音。
陸晚晚望向花椒林深處,她五感比常人要敏銳些,一下就聽出了聲音是村里陸棉棉傳來的,此時姨母的聲音回蕩在腦中“晚晚啊,你這小身板弱不禁風的,遇事就先躲起來,你的小命雖然不值錢,但也是姨母心肝寶貝,保命要緊。”
此時陸晚晚已經躲在石堆后瑟瑟發抖了,心里不斷念著:陸棉棉平日戲弄她的時候力氣大如牛,就算遇到什么麻煩事也應該可以逃脫,如果她沒逃掉那應該是遇到大麻煩了。
“啊……啊……”哀嚎聲一聲比一聲刺耳,陸晚晚捂著耳朵,不愿意去聽陸棉棉凄慘的聲音,但是五感比所有人強的她聽的十分清晰。
陸棉棉不會死了吧?
陸晚晚搖搖頭,不讓自己繼續想,雖然平日她和陸棉棉不對付,但她不忍心陸綿綿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了。
花椒林中,陸棉棉被一紅衣女子摁在地上,她掙脫不開,盡管她用盡渾身力氣想要迫使女子松手,紅衣女子用手掐著她的脖子,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而紅衣女子一點松動的余地都沒有。
相反,她手上的力氣愈來愈大。
“放開……放……開”臉色漲得通紅的陸棉棉幾乎沒有力氣去拍開紅衣女子的手。
紅衣女子嘴角一笑,手上卻絲毫不敢松懈“剛剛就一個大意,你的同伴就溜走了,我好不容易逮住你,你若是再跑了,我可是很難回去交差。”
“可……我……會……死……的”陸棉棉不敢激怒她,懇求紅衣女子,她不想死,黎村與外界隔絕,她從出生到現在從沒在村子里見過外鄉人,這女人一進來就十分沒有禮貌的想抓她們幾個伙伴,她仗著自己在村子里力氣大,準備去推她,沒想到女子靈巧一避開,陸綿綿自己摔了一個狗吃屎,同伴們也跑了,紅衣女子就這樣擒住了她的脖頸,就這樣死了她自然是不愿意。
紅衣女子繼續笑著說“你若愿意給我指黎村的方向,我就……”話還沒說完,紅衣女子一閃避,陸棉棉來不及多想,從地上爬進附近的灌木叢,然后就消失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了。
而舉著一根木棍劈來的陸晚晚卻被紅衣女子反手一劈暈倒在地上,而昏迷之時,還有一絲意識的陸晚晚聽到陸棉棉大聲在喊“晚晚,我叫爹娘來救你,你……”千萬要保重啊,當然最后一句陸晚晚是沒機會聽到了。
陸晚晚兩眼一黑,她才不信陸棉棉這個小滑頭會叫自己爹娘來救自己,黎村就數陸綿綿一家最是膽小。
紅衣女子望著倒在地上的陸晚晚,覺得這村子透露著一股古怪,口中念道。
“抓個小孩都這么難搞,這黎村莫非真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不成,你比那個小鬼好抓,蠢是蠢了點,不過你是黎村的人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等陸晚晚醒來,已經是夜晚,紅衣女子正生著火烤著什么。
“這是什么味道?”陸晚晚被布條捆成粽子一樣,她想要起來,但是沒有雙手支撐,只能像個毛毛蟲重新躺回去。
紅衣女子警戒起來,眼中露出些許殺氣,瞪著陸晚晚“我警告你可別想著逃跑,我可不會像對那個小東西一樣對你手軟了。”
陸晚晚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發現是個陌生的地方。
“這里……不是黎村?”陸晚晚心道要完,出了黎村姨母就不可能找到她,這回死定了。
紅衣女子翻了一下正在烤的魚,用帶嘲諷的語氣說“你昏睡兩日,我帶著你快馬趕了兩日,早已出了黎村。”
陸晚晚心下一涼,姨母連為自己收尸的機會都沒有了,但她好奇“你要帶我去哪里?”
“傳聞黎村的花椒仙能生死人肉白骨,擄走你自有大用處。”
紅衣女子的表情變得冷酷起來,火堆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陸晚晚覺得眼前的女子表情能嚇死人,明明是個還算美麗的女子,表情怎的這般兇狠。
陸晚晚臉色突變,但她也哭笑不得“可你抓我沒用啊,我……你看我像能起死回生的樣子嗎?”
紅衣女子哼笑一聲“你住在黎村就行,至于能不能起死回生,把你抓回去抽筋剝皮煮了吃了不就知道了嗎?”
陸晚晚嚇得差點暈過去,抽筋?扒皮?姨母,快來救救我。
“我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術,我在村子里長這么大,村里老人還不是會年老死去,要真的能起死回生,他們何不救救自己?”
陸晚晚斜著腦袋有些難受,只能對著黑漆漆的天空說。
沒想紅衣女子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詰問“你覺得我能相信你說的鬼話?”
陸晚晚滾了半圈,看著火光對面的女子“我只是凡人,沒有術法,你想要起死回生也好,長命百歲也好,去找真的神仙,抓我也沒用。”
女子起身,站在火的那邊,火堆燒的很旺,甚至還有噼里啪啦的生柴聲發出,沉默半晌。
陸晚晚靠近火堆太近,感覺到了灼熱的溫度襲來,她于是艱難的滾了兩圈,遠離了火堆。
紅衣女子舉著剛剛烤魚用的匕首走近陸晚晚,陸晚晚心想完了,她不會見她是口出狂言準備殺她滅口吧,于是急中生智想著如何挽救自己的小命。
“你不要殺我……我……我可以告訴你村子的秘密”看到越來越逼近的紅衣女子,陸晚晚害怕她手起刀落自己小命不保,趕緊喊出聲。
紅衣女子用刀劃開了捆在陸晚晚身上的繩子,讓她至少能坐了起來。
“秘密?”紅衣女子玩著刀,玩味的看著陸晚晚。
陸晚晚咽了口唾沫,她好像并不是為了黎村的秘密來的,那自己還需要說出黎村的秘密來保命嗎?
“黎村的人不能離開,你把我帶走,村長是不會放過你的。”
紅衣女子看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將她身上的繩子全數解開,一想偷襲自己的時候這么蠢的人還在這里大言不慚,身手還不如之前抓的七八歲小童,但她說的沒錯,事已至此應當早點回去復命,而眼前這個女子是自己活命的籌碼。
深夜
除了燃燒的干樹枝噼啪作響,就還剩下山里的夜風還在喧囂,陸晚晚縮成一團睡覺,而紅衣女子靠著粗壯的樹枝也在閉目休息。
突然紅衣女子察覺異樣,睡的迷糊中半睜著眼,火堆旁不知什么時候立著一個人,在搖曳的火光下,那抹身影就像鬼魅,因為只看到了背影,紅衣女子隱約中只看到那身影頭上有一根特別的銀簪,待她想努力看清楚是什么花紋款式,那身影就消失在火堆旁了。
紅衣女子心中警鈴大響,終是清醒。
望向四周,除了還蜷縮在一旁離她不遠的陸晚晚,別的什么都沒有。
她想,她一定是做噩夢了,銀簪那人是什么身份,怎么會來這荒涼之地。
第二天一早,紅衣女子叫醒綣著睡了一夜的陸晚晚,當她抬起頭來時,紅衣女子倒退兩步。
又趕了兩日路,陸晚晚終于摸清,紅衣女子叫勞歌,她說自己是孤兒,小時靠偷東西為生,十年前偷到一富貴人家被擒住,一女孩救下她并把她留下當貼身丫鬟,本以為有所依靠,但沒想到主人在兵荒馬亂中走失,她一弱女子,大多人都說她死在那里了,但沒有見到尸骨,勞歌不愿意相信,那人也不愿相信,只是那人派她來黎村尋花椒仙,大抵也以為她主人已經逝去,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不管是什么的結果,勞歌只想找到她報答多年恩情。
陸晚晚很同情勞歌的遭遇,可自己若能幫她必定會幫,可是自己區區一介凡人,有心也是無力,況且黎村是決計不能回去了,姨母說她的父母都在東離,她決心如果勞歌此行不殺她,她就去找自己的父母。
于是兩人雖然沒有言語,卻達成了共識。
齊國·樂城
樂城乃是齊國邊陲小鎮,此地雖然為鎮,但因與高國中間的隔離地界中攸城接壤,幅員算得上遼闊,非戰時此地熱鬧非凡,高齊兩地商人互通有無,人口亦流動較大,但因著三年前那場禍事,兩國以中攸城為界,雖無戰起,但兩地屯兵牧馬,時不時還去開闊地演兵震懾一番,兩地百姓心里清楚,這一仗遲早會打。
今日的樂城和往日有所不同,人群全涌入大街,原來是法師昌吉游歷路過樂城,百姓為謀好運全涌去一睹這位久居深山的法師神采。
陸晚晚和勞歌也被卷入人群,本可避開人群,過兩日再趕路,只是那人已經等不及,讓勞歌帶著陸晚晚快馬加鞭,卻趕了個巧遇上了出街人群。
人群中,陸晚晚抓緊勞歌的胳膊害怕走散。
勞歌卻一霎的愣神,恍若昨日,那個五姑娘拉著自己胳膊言笑晏晏“勞歌,女孩子要多笑笑,你這樣天天繃著臉,我怎么給你尋婆家。”
只是一霎,陸晚晚和五姑娘仿佛重疊在一起,似乎在對自己笑,勞歌鼻頭卻一酸,眼眶一紅。
陸晚晚察覺不對,立馬改拉她的衣角“人多我怕自己走丟了,你不介意吧?”心里卻誹謗起來:只是拉個胳膊,表情真嚇人。
勞歌醒過神來“拉緊一點吧,不知道游行隊伍從哪里過來,要是和我們出城逆行,那有得我們擠了。”
陸晚晚見她不介意,難得不兇巴巴,語氣還和善了不少,高興的點點頭,繼續拉著她的胳膊。
人群匯集得越來越多,勞歌也終于發現,她們在逆行,越往前走人越多從反方向涌來。
陸晚晚走著走著就被擠開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拉錯了胳膊,應該拉的勞歌不知所蹤,眼前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本帶著怒色,看到拉著他胳膊的陸晚晚是個女子,也不好計較,面色和悅的看著陸晚晚,陸晚晚此時才注意拉錯了人,訕訕的松開手,并準備開口賠禮道歉,抬眼正要看面前高出許多的男子的面容,只是人多,陸晚晚這個賠禮還沒賠成,就被人群擠到撞上了男子的胸膛,陸晚晚想完了,這次可能真的生氣了吧,自己會不會挨揍啊?
正準備再道歉,卻發現游行隊伍停了下來,圍觀的百姓也紛紛停止擁嚷。
陸晚晚卻一眼看出立在馬車前的勞歌,大聲喊“勞歌,我在這里?”
勞歌對著馬車半跪在地上扭頭看向人群中的陸晚晚,收了散發出的殺氣,看著陸晚晚沖著自己揮手,下一秒勞歌被馬車旁的護衛制服,而揮著手僵在原地的陸晚晚也被護衛一起帶走了。
黑衣男子臉色卻變得凝重“你看那人,像不像小五?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萱姑娘在此地做什么?難道是師父?”
旁邊家仆一樣的大漢附耳“主子,那位是什么身份?怎么會來樂城,人多眼雜,您在此地也不宜久留。”
黑衣男子望著城門方向“是啊,該回去了,該回了。”
大漢欲言又止:老爺下了命令,不讓少爺回都城,這不是為難屬下嗎?可少爺想回去又豈是我能阻止的。
陸晚晚和勞歌被架著來到一個地方,門墻上高高掛著-中攸城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