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歸雁默默不語,本想在軍營混個兩年,找個機會溜走,沒想到一步步的卻越陷越深。
良久,才啟聲問道:“誰救的我?”
“云麾將軍聽聞有人偷跑出軍營,親自帶人去追,要不是他威震八方的射日箭,你這條小命怕是已經(jīng)喂狼了。”
“回來就把你扔進我屋,害我老頭子照顧你...以后記得報達我的救命之恩,每天用兔肉孝敬我老人家,聽到?jīng)]有?現(xiàn)在死不了,就起來把你那滿身的狼血擦洗擦洗,把這藥敷上,被狼傷過小心得瘋癥。”老馬倌將藥碗放在他床邊的桌上,披著那黑黢黢的破棉襖走出屋去。
射日箭?
可三箭同時射出,也可一箭接一箭的一字射出,由于力道太大,射出時箭哨響徹云霄,箭箭命中目標。能射出這等高超箭法的,只有軍營中的云麾將軍易云軒。
這易云軒從小伴著太子讀書,因著天資聰弈,學了武功舉一反三,再有名師指點,讓他琢磨出這樣一種箭法。傳言,他背著家人偷入軍營,就是靠著這套箭法奪了敵軍將領首級,得到將軍賞識,而一步步的走到現(xiàn)今一營將領的位置。
這一營將領可不簡單,堂堂從三品武官官階。
魏國境內(nèi)軍事統(tǒng)稱為“魏國軍”,魏國軍由五營組成,分別是“黑虎營”“獵豹營”“白象營”“黑熊營”和“黃蜂營”。
各營根據(jù)職能不同,分工也不同。“白象營”和“黑熊營”主要守護,派駐在背山靠海的南北兩線,那里相對比較安穩(wěn),少戰(zhàn)事,故而守營人數(shù)也不足十萬。
“黃蜂營”則為傳信而設,他們很多時候都在鄰國打探消息,或是隱于集市。除了少數(shù)幾個將領,沒人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都在那里分布。
“黑虎營”和“獵豹營”則屬于攻守營,守在多戰(zhàn)事、鄰國不停挑釁的東西線,兩營各有官兵30萬人,如有戰(zhàn)損,后方還會及時補員,南歸雁就是這樣給補充進來的。
每營統(tǒng)領將軍都有從軍十五年以上,三品武官擔任,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黑虎營的云麾將軍,只是一個從三品。只因他太年輕,十五歲從軍,在軍營短短八年軍功卓絕,家世顯赫,打起仗來從來都是沖在最前面,故而在軍中威望也不遜于其他將軍。
云麾將軍拿手本領就是令敵軍聞聲喪膽的“射日箭”和一把長柄“炎龍刀”,據(jù)說曾在戰(zhàn)場上離敵軍千米之外,一箭取掉敵軍首級。未當將軍時,一人獨闖敵營,憑著一把“炎龍刀”將敵營打得落花流水,并且還全身而退。
這種種傳奇都是“黑虎營”主將云麾將軍易云軒所創(chuàng)。
而他,昨夜在狼群中救下自己。
南歸雁有些懊惱的慢慢起身,看著老馬倌燒熱的雪水,皺著眉頭鼓了鼓腮,不管他愿不愿意,這個人情都欠下了。
身上的皮外傷養(yǎng)了十幾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被軍中獸醫(yī)抓去治傷的南瓜自己偷跑回來,在南歸雁的照料下,傷勢也慢慢好轉(zhuǎn)。
“曹監(jiān)事,今日我要出營遛馬。”痊愈后的南歸雁站在牧馬監(jiān)胖監(jiān)長跟前。
“還出去?你這才好了幾天?受傷到現(xiàn)在不過半月有余,若是再遇到狼怎么辦?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將你從狼嘴里救回來。”監(jiān)長瞪著眼睛大呼小叫的嚷嚷。
南歸雁不說話,只是盯著監(jiān)事不走。
“你這小子...你,我不在乎,只是那么多馬我不能不在乎,你這身子骨,怎么遛得了大批馬隊?”曹寧胖胖的臉上搖得肉亂晃。
“那就少遛一些。”
“不成!這些戰(zhàn)馬都是我的命,少一匹都不成...”
曹寧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南歸雁進了上等戰(zhàn)馬的馬廄,隨便牽了幾匹就走。
“這些更不成了,”曹寧上前攔下,“這些都是上等戰(zhàn)馬,是營中將領的坐騎,有個閃失你我的小命不夠砍的...”
“有何閃失?被狼咬一次,就不敢出門了?丟了戰(zhàn)馬,我賠!”南歸雁底氣十足的推開曹寧。
“你你你...你的小命值幾個錢?”曹寧追在后面喊,忽又心虛的站住。
好像還真值些錢。
不然為何一營主將親自從狼嘴里救人,回來還不忘叮囑,‘人若有閃失,拿你是問!’
“爺,都是爺。馬也失不得,人也失不得,只有我的命,失得!”曹寧泄氣的靠到拴馬樁旁,愁眉苦臉的嘀咕。
將軍大帳
“人怎樣了?”易云軒目光從兵書上移開,看著帳簾像是自言自語。
“回稟將軍,”陰影里一個聲音響起,“人已恢復康健,狗也沒事了。”
隨著話音剛落,帳簾挑起,蔡昀禮縮著脖子搓著手進來,一疊聲的喊著:“這鬼天氣什么時候才不這么冷...還是你這里暖和。”說著坐到燃得正旺的火盆邊,伸手烤著。
“算起來,這黑虎營中只有兩個人的碳火最足,一個是你,另一個...你猜是誰?”
“愿說便說,何苦賣關子。”易云軒端起茶喝了一口,拿起書欲看。
“你現(xiàn)在做將軍做的久了,越來越無趣了。”蔡昀禮不滿的看他一眼說。
軍營中整日里說的都是排兵布陣、敵軍軍情等,難得他們兩人可以閑聊消遣一下,這位在高位上的年輕將領卻不配合,甚是無趣。
蔡昀禮不滿的過去奪下他手中的書,看了一眼說:“《九天兵法》?你都倒背如流了,還在看?難不成看出個天兵天將來?”
易云軒苦笑道:“你不就是想說,除了我這里,那位屋里的碳火最足嗎?有何可猜的?”
“對啊,那老馬倌雖說住的屋子簡陋了些,但碳火充足,屋內(nèi)最是暖和。你說都如此暖和了,那小馬倌怎么不在屋內(nèi)待著,帶著他的狗又跑出營去遛馬了。”
“又出營了?”易云軒有些驚訝,前些天被狼咬得滿臉是血,這才幾天又跑出去。
“走,閑著無事,咱們也出去騎騎馬松松筋骨。”許是大帳里有些悶,易云軒忽然想出去透氣。
“松筋骨?”蔡昀禮坐著沒動,“我剛巡營回來,手還沒暖熱你就又讓我出去?不去。”
“騎馬也別想,我來時看見那小馬倌趕了幾匹馬出去,你的‘騅云’也在里邊。”
“哦?騅云愿意跟他出去?”易云軒驚訝的回頭,騅云是一匹難得的好馬,還是馬駒時他花了重金買下的,軍中沒有一匹馬能追上它。
只是這馬也跟人一樣,有了本領脾氣就大了些,除了自己不讓任何人靠近,更別說騎它了。
易云軒也慣著它,不讓人靠近就不靠近,每天夜晚巡完營,無論再晚他也會騎著它出去遛一圈。最近天氣太冷沒出去,想是騅云有些憋壞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我不去。”平日里謙謙君子的蔡昀禮在發(fā)小跟前,隨意的伸長雙腿,懶散的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