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走...”南歸雁騎在馬上大聲喊道,聲音輕松而歡快,只有這時候他才不用偽裝自己。
南瓜似乎聽懂了他話,奮力跑到馬前,朝正西方面狂奔。
晚上回來時,馬背上多了一頭狼,那是一頭因為受傷掉隊的狼。南歸雁抓住它時,也是頗費了一番力氣。
雖說受了傷,但它年青力壯,十分兇狠,而且它極聰明的嚎叫呼喚同伴,南歸雁也怕把狼群招來,快刀斬亂麻的拿出看家本領,方把它拿下,帶著南瓜迅速離開。
通過這件事,南歸雁也知道,南瓜這個不省心的,也是個小心眼,有仇必報,想必上次被狼群圍攻的事,它還耿耿于懷,找著機會就要報仇。
行,自已的狗,自己慣!
把狼扔到廚房,喜滋滋的回到住處,第一次獵狼心情甚愉快。
喝了口熱茶,外面?zhèn)鱽硪魂囯s亂的馬蹄聲,似是有馬隊從轅門進來。
“怎么回事?”他看向老馬倌。
冬季戰(zhàn)事少,軍營里除了操練,平日里都窩在營房,軍營甚安靜,很少聽到這樣急促的馬蹄聲。
“二十里外有金軍活動,云麾將軍親自帶人去攔了,想是他們回來了吧。”老馬倌答道,邊說邊觀察他臟污的小臉,“怎么?今兒個出去撿著蜜蜂屎了?這么高興?”
說完,眼神又朝他常放兔子的地方瞟了一眼。
南歸雁笑笑,心中明白,“不用看,以后咱們不吃兔肉,改吃狼肉,想燉著吃、烤著吃、燒著吃都行!”語氣里掩飾不住的喜悅。
老馬倌點點頭,贊道:“不錯,沒被狼咬怕,有膽實!”
晚上的飯菜甚足,尤其是伙房送來的兩個烤狼腿,味道非常鮮美,很難想到與平常做的難吃的飯食是同一個廚子。
狼腿不光香還很大,他與老馬倌同吃一個也沒吃完。老馬倌仍然喝酒,只是有南歸雁管著,不再喝醉。
南歸雁獵狼的傳聞在軍營里傳開,大家對他的傳言里滿是欽佩,再沒人找事跟他打架。
只是好景不長,便有人找他的麻煩。
獵到狼的第三日,巳時時分,南歸雁到馬廄添完最后一遍草料,準備回屋。
“站住。”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
南歸雁看過去,陰影里站了一個人,他早就發(fā)現(xiàn),只是那人似乎沒什么敵意,也就不去在意。
“你能騎騅云?”說著指了指那匹脾氣大的棗紅馬。
“它就是騅云?”南歸雁訝然,難怪性子那么烈,原來是云麾將軍的坐騎。
“你不知?”黑影也有些意外。
“我為什么要知道?訓服了就行。”南歸雁滿不在乎。
“你...哼!”看不清臉,但是聽得出那人不高興。
“你騎它去遛一圈。”口氣威嚴,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南歸雁心中微惱,這大晚上的出營,除非有緊急軍情,現(xiàn)在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命令他,他才不會乖乖聽話,“不成,將軍的坐騎豈是誰都能騎的?再說軍中有規(guī)定,不得隨意出營,違者...”
“輕者五十軍棍,重者直接處斬...我說的可對?我且不知,你何時怕過軍規(guī)?”黑影站在陰影里不動,語氣咄咄逼人。
“本月三月初二,你一人出營遛馬,只牽了六匹馬,回來時你的坐騎旁掛滿了兔子;三月初七,你又牽了三匹馬出營,回來時坐騎旁又掛滿兔子;前日,你只牽了一匹馬出營,回來時坐騎上扛著一頭狼...你出營倒底是遛馬還是打獵,可要細究?”黑影對他的行蹤甚是了解。
“你倒底是誰?管我做甚?我遛馬還是打獵與你何干?”南歸雁有些氣惱,有種被威脅的感覺。
“是嗎?”黑影反問,終于挪動步子從陰影里走出來,一只胳膊不自然的橫在胸前。
在積雪的映照下,一張英俊的臉呈現(xiàn)在南歸雁眼前。
“云麾...將軍...”軍中最高將領突然出現(xiàn)在他這個小兵面前,讓他措不及防,有些口吃地問:“你...你的坐騎每晚都是你...親自遛...怎么...怎么...”
騅云那個倔脾氣,整個軍營只有易云軒和南歸雁能騎,所以每晚忙完軍務,易云軒總會親自騎著它出去跑一圈。
“我...”易云軒吸了一口氣,身體搖晃著向前倒去。
南歸雁好巧不巧的站在正前方,看他倒向自己,本能的想退一步避開,轉(zhuǎn)念一想又覺不合適,便想伸手去扶。
還未伸出手去,易云軒已經(jīng)倒了過來,整個人撲到他的身上。
南歸雁只好使勁扛住,撲面的男人氣息壓了過來,明明是冰涼的皮膚,摩擦而過的臉頰立刻火辣一片。
大約是忙完軍務已卸下盔甲,此時易云軒穿著常服,他的下頜壓在南歸雁的肩頭,頸部與南歸雁相貼,甚是讓人...心跳如雷...
南歸雁用力撐著他的胸膛,掌下能感受到他堅實的肌肉,還有亂人心序的心跳,慌亂的正欲放手,耳邊傳來易云軒微微喘息的聲音,“快把我扶進馬廄,別讓人看到...”
溫熱的氣息輕拂耳邊,吹進衣領,帶動他凌亂的發(fā)絲,如羽毛般撩撥著南歸雁的脖子。
南歸雁身體緊張,肌肉僵硬,心如戰(zhàn)鼓般重重的跳著,長這么大第一次和男子這樣近的肌膚相親,那怕以前在九陽山同師兄弟們練功,也未曾這樣的...這樣的親近...
腦子里一片混亂,來不及思考,南歸雁扛著易云軒沉重的身軀走進馬廄,扶他坐下。暗自深吸一口氣,復又看過去,方發(fā)現(xiàn)易云軒的不對勁。
這樣寒冷的夜晚,他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水,黝黑的頭發(fā)粘在上面,臉色蒼白,濃密英挺的雙眉皺起,雙眸微閉,雙唇緊抿,看上去十分痛苦。
易云軒身為本北軍的領軍人物,從來都是威風凜凜的一馬當先,如戰(zhàn)神一般的存在,從來不會生病,那怕受了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幾時見過他這等模樣。
“你怎么了?”南歸雁擔心的問道,“生病了?我去給你把軍醫(yī)請來。”
“別去!”易云軒聞言拉住南云雁胳膊,“前幾日出營受傷了...不能讓人知道...會動搖軍心...”
“那怎么辦?你傷在那里?要不要緊?”他的手如鐵鉗一樣箍著自己胳膊,受傷還有這樣的力道,南歸雁心中暗暗佩服。
“這里...”易云軒指了指胸口位置,“你既然知道了...就由你醫(yī)吧...”
“我...不行!你還是換個人吧...”南歸雁有些緊張,他會醫(yī)馬,卻從不曾醫(yī)過人。
易云軒沒有說話,頭一歪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