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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賢君"李嗣源(1)

他在位七年間,是五代比較清明的時期。用司馬光《資治通鑒》中給他的評價,就是:"在位年谷屢豐,兵革罕用,校于五代,粗為小康",他在位時糧谷多次豐收,兵戈戰亂比較少見,跟五代時其他諸國比較衡量,李嗣源的七年可稍稱"小康"。

李嗣源被逼造反

后唐明宗李嗣源應該是影響了趙匡胤軍政生涯的重要人物。與歷史上六七百位皇帝們比較,李嗣源還真不算是個壞人。他整頓吏治、改革時弊,加之李愚在后唐時做宰相,輔佐李嗣源有了幾年和平生涯。應該說,他在位七年間,是五代比較清明的時期。司馬光《資治通鑒》中給他的評價,就是:"在位年谷屢豐,兵革罕用,校于五代,粗為小康",他在位時糧谷多次豐收,兵戈戰亂比較少見,跟五代時其他諸國比較衡量,李嗣源的七年可稍稱"小康"。

這個評價已經相當不低--中國歷史上,稱得上"小康"的也不過就有限的那么幾個朝代。五代亂世,李嗣源能令國家走上"小康",夠得上奇跡了,雖然還不過是"粗為小康"。

但就像歷史上很多"好皇帝"一樣,李嗣源也沒有走出帝制時代的結構性問題。那不是他的能力和見識可以達到的。

李嗣源沒有解決以安重誨為中心的朝廷內斗問題。安重誨早年追隨李嗣源,深得信任,被委以中門使,中門使是唐末五代時期出現的奇異官職,這個職務略相當于藩鎮的機要秘書,總攬內外軍政機要大事,又有參謀總長的性質。

魏州士卒因為輪番戍守問題,沒有公正解決,引發兵變,要自立統帥。

兵變時,李嗣源奉命平叛,公元926年三月六日,到達鄴鎮城下,叛軍統帥趙在禮登城謝罪,并且拿出牲畜糧草犒勞朝廷大軍。李嗣源也說了些安慰他的話。當天駐扎在城西南。李嗣源知道趙在禮是被軍士皇甫暉等人脅迫作亂,他無能主導令其歸降朝廷,于是下令準備九日那天攻城。

但八日晚就出事了。有一位下級軍官名叫張破敗,夜半起來,糾集幾位死黨,號令諸軍,各自殺掉各自的都將,開始縱火焚營。一時間李嗣源行營內火光沖天,人喊馬叫,亂成一團。這是李嗣源沒有料到的。說話間,亂兵到了中軍大帳之前,李嗣源親兵當即組織起來,與亂兵殊死搏斗,史稱"傷痍者殆半,亂兵益盛",親兵受傷死亡了將近一半人,但亂兵越來越多。

這時,李嗣源根本就沒有叛逆之心,他出帳呵斥亂兵無禮,大聲道:"自從我做了藩帥,十多年啦,我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嗎?現在帶你們來討伐魏州,就要破城,不正是你們這些人立功名、取富貴之時嗎?何況你們還都是天子的親軍,怎么反過來為賊人服務呢?"張破敗等人毫不畏懼,回應道:"城中之人何罪?都不過是戍卒想回家回不去而已!當今天子不肯原諒這些可憐的戍卒,反而一定要剿除。我們還聽說,破城之后,要將魏州的士卒全部坑殺。我們沒有叛亂之心,只不過要跟城里的士卒合兵一處,擊退諸鎮之兵,請天子在河南稱帝,明公在河北稱帝。"李嗣源因功被封為成德節度使,治所在鎮州也即河北正定。亂兵勢眾,與后來李彥饒面對的幾百亂兵不同。經張破敗忽悠起來的亂兵有幾千人,而且與魏州城里已經有了呼應。李嗣源看著大兵人人激奮,多年經驗告訴他:一切已經不可避免。想想一世的英名,就要蒙上一個"叛逆"的罪名,不禁悲從中來,他哭著對亂兵說:"我明天應該回藩鎮,上奏皇上,請求治罪,一切聽皇上裁決。"亂兵大呼大叫不同意。張破敗等人又說:"令公要干嗎?不到河北稱帝,那就會被別人稱帝!如果做出失去機緣的決斷,那可就有不測之事!"這些亂兵說著說著,就抽出刀,露著半截刀刃,遠遠地環列在李嗣源周圍。弄個"千鈞一發"的模樣,明晃晃的鋼刀在火光下,也確實有一股陰森而又凌厲之相。場面有點嚇人。

李嗣源還要辯白,這時候,安重誨、霍彥威正在旁邊,就在夜色中悄悄地踩了一下李嗣源的腳。

李嗣源當即醒悟:亂軍中,任何激怒血脈賁張之輩的做法都是愚蠢的。于是,在亂兵的架弄下,在火把照耀下,李嗣源不情愿地向魏州也即鄴鎮城里走去,這時,鄴城已經放下了吊橋,這就意味著,城內亂兵已經接受了李嗣源。李嗣源從吊橋走過城壕,趙在禮等人歡欣鼓舞,又感動異常,流淚不已--鄴鎮,總算沒有被朝廷"剿滅"。但鼓動趙在禮叛亂的皇甫暉卻擔心城外的亂兵進城后有詐,拒絕外兵進城。皇甫暉甚至率本部精兵出城,將張破敗等人斬殺。外兵見狀,呼哨一聲,四散而逃,喪家犬一樣,沒有了歸宿。趙在禮設宴犒賞跟隨李嗣源進城的少數兵眾,李嗣源登上城樓,看到城外大兵流散,就對趙在禮說:"要做大事,沒有兵是不能成的。我還要到城外去招撫諸軍,不能讓將士們離散。"于是又出城,到了附近的魏縣,招撫的士卒不滿百人。

當時霍彥威帶領的鎮州兵五千人還沒有亂,聽到李嗣源出城了,帶著將士們來護衛。

李存勖派大將元行欽率軍萬余人屯駐魏州城南,元行欽發現李嗣源在兵變中進城出城,琢磨不透,但他估計李嗣源可能要反,帶著本部兵馬回洛陽去了。

第二天天亮,李嗣源登上魏縣城樓,哭著說:"國家患難,一至于此!看來我回朝是不可能啦!來日歸藩,回鎮州,然后上章,聽主上所裁。其他事慢慢再說。"安重誨、霍彥威等人都認為李嗣源所言不對,他們認為:"朝廷將京師之外的事托付給我們,不幸大軍在逗留之際遭遇賊人兵變。那個元行欽在城南,還沒有聽到戰鼓聲,就無故而返。他見了天子,一定會添油加醋說起這場變故。

如果天子信了他的話,有什么事不會發生?如果我們要是回到藩鎮聽命,給人的印象,正好就像占據根據地,以此來要挾君主,這也正好墮入元行欽之輩的讒佞之口,等于授人以口實嘛!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星夜返回朝廷,叩拜天子,當面說清事情原委,阻斷讒佞之言。這樣也許能夠保全一世的功業。臨難,這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啦!"李嗣源聽從了安重誨的這個意見。李嗣源大軍本來勢單力薄,到了相州(今屬河南安陽)時,遇到一位馬坊使,也就是負責管理馬匹的后勤部長,得到了幾千匹馬,這才算組成像樣的軍隊。

但事情還有變化。

元行欽鬧市斬首

元行欽本來是李嗣源的手下敗將,投降后,李嗣源還給了他優厚待遇,但他此時卻選擇忠于李存勖。他從鄴鎮返回,駐守在衛州,命人向朝廷報告:李嗣源已經造反,與鄴鎮趙在禮的賊眾已經合兵一處。

李嗣源此時一邊準備回到朝廷自辯,一邊連續不斷地給李存勖上書,說明自己不想造反,也沒有造反。

李嗣源的長子李從審在朝廷為金槍指揮使,即金槍部隊總指揮,李存勖對他說:"我深知你老爸為人很忠厚,你可以代替我前往宣示我的意思,不要使他有疑慮。"但李從審走到半路到達衛州時,被元行欽拘留,準備殺掉他。李從審大呼道:"公等既不愿意給我老爸伸冤,又不要我去找我老爸,這樣,還是放我回朝廷,宿衛皇上去吧!"元行欽放回了他。李存勖很可憐這個年輕的近衛軍官的處境,給他改名為李繼璟,待他像親生兒子一樣。

此后李嗣源再有投向李存勖的奏疏,都被衛州的元行欽半路截住,無法與李存勖聯系。顯然,元行欽此舉是帶有某種野心,要逼反李嗣源。李嗣源有了深深的疑懼。

本來,安重誨等人要李嗣源回朝"明辯",事實上已經帶有慫恿造反的含義,但事到如今,李嗣源的女婿,當時正任"左射軍"統領的石敬瑭一番話,更給他吃了定心丸。

石敬瑭說:"哪有主將在外領兵,軍隊兵變,主將卻安然無事的道理?猶豫不決實是兵家大忌!不如趁勢迅速南下。我愿領騎兵先取下汴州,這是得天下的要害之處。得之則大事可成。"李嗣源麾下的突騎指揮使康義誠說:"當今主上沒有德政,軍民們怨恨憤怒。主公您要是順從大家的意愿就會活下來,如果要堅守節操就會死去!"李嗣源對石敬瑭一向信任,康義誠一番話,雖然很糙,違背李嗣源多年信奉的價值觀,但卻是非常"務實"的一個經驗判斷。李嗣源不是"殉道"之人,最后痛下決心:反!

于是就任命石敬瑭為前軍先行,命安重誨發檄文,召集部隊。李嗣源大軍奪下汴梁向京師開進之際,元行欽率兵回到京師,與李存勖南下滎陽,在途中殺死了李從審。御敵李嗣源失敗,二人再次返回洛陽,"興教門之變"后,李存勖被藝人郭從謙攻擊,死于亂箭之下,元行欽出逃,在一個叫平陸縣的地方,被村民捉住,押送到虢州(今屬河南靈寶)。虢州刺史為了討好李嗣源,砸斷了元行欽的兩只腳,然后將其裝入檻車押送到京師。

李嗣源見到他后,想起無辜被殺的兒子李從審,大罵道:"就算我有錯,我兒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元行欽想想總歸一死,于是怒目而視道":先皇帝又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李嗣源下令將元行欽在洛陽鬧市斬首。據說市民對元行欽的忠義很欽佩,也很感動,行刑時,很多人為他流了淚。

安重誨恃權暴虐

魏州兵變后,安重誨有功,被破格提拔為樞密使,并任左領衛大將軍,從此進入中央樞機部門,掌握了軍政大權。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安插親信。他推薦了一個人,名張延朗,原來是鎮州(今屬河北正定)別駕,相當于鎮州戰區的辦公室主任,被他推薦為樞密副使,一下子由副局級升為副部級。但張延朗曾經在后梁時做過財務官,對國家財政管理,有一套辦法。后來成為后唐重要的財務官,也算安重誨薦人得當。

安重誨居功自傲,管理朝中之事,無論大小,都要由他說了算。這方面他很不像石敬瑭,懂得韜晦之術。石敬瑭也有佐命之功,但他不動聲色,繼續以厚重之相示人。安重誨開始走向前臺。

安重誨恃權暴虐,殺人不眨眼。此前曾不經李嗣源同意,殺害了李存勖的幾位皇子,李嗣源念他有輔佐之功,沒有給他治罪。安重誨就以為有這把大傘罩著,殺起人來更為輕率,習以為常。李嗣源對他也不禁有幾分害怕。

安重誨派自己的親信韓玫以及副供奉官烏昭遇出訪吳越國。韓玫是個十足的小人,依仗安重誨的權勢,在吳越國內,多次當眾凌辱烏昭遇,甚至有一次酒后用馬鞭抽打他。這種毫無修養的使臣行徑,讓衣冠之邦的吳越國君臣都看不下去。以至于吳越國王錢镠打算將韓玫的表現寫信告知后唐朝廷和安重誨。但烏昭遇表現出了士君子風度,他覺得二人代表后唐出使,現在讓異國君主來為本國人論是非,此事有辱"國格",于是執意不讓錢镠插手這個事。但小人往往無自省之心。韓玫返回后唐之后,反而誣陷烏昭遇,說他見了吳越國君,太卑躬屈膝啦,還主動稱臣,并將朝廷機密泄露給異邦,等等。安重誨根本不調查,輕信來自"自己人"的讒言,當即逮捕烏昭遇,最后令他屈死獄中。

任圜的死敵

后唐名相任圜,兄弟五人,史稱"雍穆有裕,風采俱異",雍容大度,神采異于常人。任圜尤其"美姿容",有辯才,談吐不凡。此人也有自負的一面,認為有安天下之策,看不上一般官僚。他"憂國如家"是真的,"切于功名"也是真的。這兩句話連起來看就是:這是一個愿意在為國家服務之中實現個人抱負的豪杰人物。所以他推薦、選拔優秀人才時,不遺余力;待到被選拔的人才到他府上來答謝,他一概不見,有"公事公辦"之風。

優秀人才被小人妒忌,是歷史常態。任圜也不例外。深深地羨慕嫉妒并恨著任圜的人就是安重誨。一次,一位殿前的官員馬延,沖撞了安重誨的儀仗,安重誨沒有猶豫,就將馬延斬于馬前。看著一地的血跡,他像沒事人似的。有個御史大夫李琪看見了此事,出于御史負責彈劾臣僚的職業精神,知道此事不能不說,但又礙于安重誨的權勢地位,想了想還是先告訴了任圜,得到支持,而后在朝堂提出了彈劾。但他還是盡量做了曲筆,盡量不去直言安重誨的不是。安重誨則不以為意,對李嗣源說,應該下詔,馬延這種人,侵犯、侮辱、沖撞身居要職的大臣,應該告誡全國,不要再出這種事。

李琪敢于彈劾當朝大臣,讓安重誨對此人有了惡念。這時恰好趕上朝廷需要選拔宰輔人才,各派就有了爭斗。當時任圜已經在宰輔位置上,安重誨不想讓他獨自為相,就鼓動朝議,再拜一人為相,以此來削弱任圜的權力。孔循推薦了一個叫鄭玨的人。鄭玨長期在中書做事,很謹慎,文章做得好。安重誨就奏明李嗣源任命了他,與任圜并為宰輔。但不久鄭玨因為耳疾,不再擔任中書事,多次上章請辭,李嗣源最后同意他的辭章,授開府儀同三司,行尚書左仆射致仕。

這時,就還需要推薦一位官員上來替代鄭玨。孔循推薦太常卿崔協做宰輔。任圜則想起用御史大夫李琪做宰輔。

鄭玨平常不喜歡李琪(朝中御史官員多剛直,一般不為人所喜歡),孔循與鄭玨又是一個陣營,因此也努力阻止李琪進入中書。他知道李琪曾經彈劾過安重誨,就來對安重誨說:"李琪不是無文才,只是不夠廉潔。宰相應該起用端重有器度的人,這樣才可以成為百官典范。崔協可以為相。"有一天御前會議討論這事。安重誨就推薦了崔協。任圜為人剛直,當即反駁說:"安重誨你不熟習朝中人員,這是被人收買啦!崔協雖然是名家,但徒有虛名,識字很少。我已經因為沒有學問忝列相位,很慚愧啦,怎么可以再加一個不識字的崔協而被天下所笑呢?"明宗李嗣源說:"宰相職位很重要。你們再商議下。我在河東時曾見書記馮道,這人多才博學,而且與世無爭,可以任宰相。"退朝時,孔循沒給皇上行禮,一甩衣袖轉身就走了,嘴里還嘟囔著:"天下事,一也是任圜,二也是任圜,任圜是個什么人!我還就不信啦!崔協要是突然死了也就罷了,如果不死必須讓他當宰相!"孔循為此置氣,好幾天稱病不上朝。李嗣源派安重誨去做工作,他這才不情愿地來上朝。

安重誨對任圜有忌憚,但對李琪是說啥也不想讓他當宰輔,想了想,就低一次頭,去找任圜開碰頭會。他說:"現在朝廷正缺人,崔協暫且做備選人,您看可以嗎?"任圜說:"您拋棄李琪而讓崔協為相,這就像拋棄了蘇合香丸,卻去選屎殼郎推的糞球。"蘇合香,是一種非洲植物分泌的樹脂。這個東西最初見于《后漢書》,稱出自于"大秦國",即羅馬和中東一帶。也即自漢代起,就是中國皇室貴族常用之舶來奢侈品。任圜以此來比喻李琪,以屎殼郎推的糞球比喻崔協,讓安重誨很沒有面子,不免嫉恨在心,盡管當場裝作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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