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殿下,我……怕死
- 報告太子,小娘子她想守活寡!
- 十里豆沙包
- 2108字
- 2025-01-12 20:30:23
后院一片安寧。
靜的連一片落葉落地聲都能聽見。
正近晌午,忽然院中傳來一陣搏斗聲。
宋宜驚醒起身,扯了外衣隨手裹上往門外看去。
待她行至門口,悄悄推開一道縫隙,只見門外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押解一人離開,那人離開時,眼神死死盯著李文暨屋子的方向,滿目恨意。
手中握著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劍。
分明是來……刺殺的。
待侍衛將人壓下去后,宋宜的睡意早已散盡,索性推門而出。
院子里,分明陽光刺眼。
可她仍覺得渾身寒涼。
光天化日,太子所居之所,殿下親衛看守,竟就敢潛入暗殺?
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還有那位戶部侍郎……
宋宜皺眉思索,逐漸從凌晨那日混亂的記憶中找到蛛絲馬跡,方要想出些什么來時,視線不經意一掃,不知何時,旁邊李文暨的房門也開了。
他也是穿著單薄中衣,站在門口。
素來皆是束在冠中的發髻散開,披在肩上。
黑發冷眸,面如冠玉。
渾身卻皆是清冷淡漠之意。
便是這幅模樣,也毫無隨意容易親近之感。
宋宜不自覺愣了下,須臾后才踏出房門,向著李文暨略一屈膝,語氣略有驚疑:“殿下,方才那是……刺殺?”
才過去的那一夜,她看見的血腥太多。
便是小憩時,夢中也皆是噩夢。
這會兒臉色并不好看。
愈發顯得有些憔悴可憐。
微微濕潤的眼瞳還裹著驚愕。
李文暨淡淡看了她一眼,見她披散著頭發,衣衫不整的出來,不曾責問,“是不成氣候的暗殺罷了。”
他口吻平淡如談及今日的氣候。
“是……”
她拖著尾音,應了聲。
李文暨卻又掀起眼瞼掃她一眼:“你還杵著作甚?”
“我這就回去。”
她抿著嘴角微微一笑,有些討好的模樣。
但轉身離開的動作卻有些急切。
像是怕他責罰似的飛快逃了。
一如既往的不穩重。
李文暨微不可查的哼笑一聲,收回視線。
在宋宜的房門合上后,他眼底僅剩的一抹暖色徹底消散,望向遠處天高云淡,冷色畢現。
這日有賊人刺殺太子的消息不脛而走。
夏旬在壺關縣里出診,晌午也匆匆趕回來,正要追問時,恰好撞上用膳,與李文暨、宋宜二人同桌。
桌上只聞碗筷之聲。
李文暨規矩極嚴,食不言寢不語,無趣死板至極。
但夏旬卻是個性子跳脫,肚子里藏不住話的。
卻又見宋宜眼下眼袋黑青,一副沒睡好的臉色,不由地歪了歪身子,佯裝夾菜,湊近她低聲問道:“你這是回來沒睡做賊去了不成?”
宋宜視線飛快揚了下,見桌上的李文暨安靜進食,沒理會他們這邊,這才低聲回道:“夏大夫不知?白日里有來暗殺。”
夏旬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怕這個?”
“怎會不怕。”
宋宜愈發低聲,“我不似你們身手了得,正酣睡時有人潛入,怎會不怕?”
夏旬張圓了嘴巴,隨意用手掩著,詫異道:“莫不是那蠢貨連屋子都跑——”
“篤——”
李文暨已放下碗筷,屈起食指在桌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下。
“交頭接耳,成何體統。”他垂著視線吐出這幾字后,才掀起視線,淡淡掃過兩人,眉間微攏,“被人看見,還當孤身邊的人都像是你們這般沒規矩。”
夏旬連忙擺手,“是宋姑娘和我說起白日里有人膽敢刺殺。”
宋宜猛一下抬起頭,眼神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這人——
真敢說!
她眼神控訴的實在厲害。
李文暨鮮少見她這神情,又敲了一下桌面,“你說。”
宋宜回眸,看向李文暨,欲言又止,“我……”貝齒微咬了下,才吞吐著答說:“怕死……”
夏旬:“噗——”
李文暨眼神還沒看去,他已收斂起來,輕咳一聲掩飾。
她斂目間心中卻已拿定主意,表情愈發隱忍,眼眶微紅著,柔聲低語:“殿下、夏大夫身手了得,又是見過了大世面的人,民女不過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這一路以來種種見聞更是令人不得安枕,今日又有人前來刺殺……”
她緩緩說來。
起先還語氣平靜。
越說越卻忍了淚意,嗓音微微顫抖,最后才揚眸看向夏旬:“夏大夫竟還取笑民女,是被那賊人跑錯屋子嚇到。”
她抬起臉,一滴眼淚悄然滑落。
甚至連李文暨都不曾想到,她此時會哭。
夏旬最怕女人眼淚,頭皮頓時發麻,連飯也顧不上吃了,連忙起身拱手:“在下誤言,宋姑娘勿怪。”
他一本正經的道完歉,又忽閃著說了句,“那什么,我外頭還煮著湯藥,我這就去看看。”
溜之大吉。
走之前,還不忘給一旁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利刃迅速領會。
殿下待宋姑娘并不似之前那些藥人,他也不該繼續礙眼。
“殿下,屬下去巡視牢中犯人。”
眼看著利刃也溜了,追風才抬起眼,有些惱怒的瞪了眼利刃離開的方向,絞盡腦汁道:“屬下去——去——盯一眼賑.災一行行至何處了!”
三人接二連三離去。
藥人卻不受影響,仍垂首默默哭著。
肩膀一顫一顫,看著很是委屈。
李文暨起身,冷聲斥她一句:“小題大做。”
可當站到她面前時,看著她垂下的發頂,一層層烏黑的發絲,束起的簡約婦人發髻,期間可見一支銀簪。
如夢中桂花樹臥膝小憩一般模樣。
忍不住想要落手,輕撫而過。
或許是……
那一日的諫言,終究令他對這個柔弱順從,卻不蠢笨的藥人,心軟了一分。
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顎令她抬起臉來。
“還沒哭夠,嗯?”
她哭的并不哀慟,一行清淚殘留在臉頰,眼睫濕濡,眼眶中水色盈盈。
因李文暨的動作,她的眼睫顫了顫,壓出些許濕濡。
一滴眼淚順著滑下。
宋宜抿著唇,含著淚,不甘而倔強。
只是她顏色太弱,看著更像是小女子在逞強。
想起這一路上她見了的確不少,時至今日她都能挺過來,不曾自亂陣腳,對女子而言已是不易,她——
表現的的確不錯。
忍到今日,他倒也不會過度苛責。
只是方才那一滴眼淚最終落在他捏著下顎的指腹上。
“宋宜,”他收回手,拿出帕子擦拭,“你這膽子倒是愈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