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遮住了月光，整個京師暗了下來，壓抑的氣氛隨著天空中閃爍的雷光不斷迸發(fā)。

有如一塊活躍的鈉掉入了水中，四處游走，不知要引發(fā)怎樣的爆炸。

沈煉領命而出，手中緊握王命旗牌，零落的雨滴落在他外穿的甲胄上；

神機營的兩千精騎在雨夜中迅速集結，馬蹄聲與雷鳴交織，匯成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

沈煉身著飛魚服，立于隊前，高舉王命棋牌，聲音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洪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直隸有奸佞作亂，謀害欽差，著沈煉持牌，即刻前往應天，總領南直隸軍務，調查應天一案，欽此！”

隨著一聲令下，鐵騎如洪流般涌出京城，直奔應天而去。

轎子里的商輅皺著眉頭，看著前邊攔住路的戶部尚書陳循的轎攆。

“怎能如此沉不住氣？”

兩方轎子都落了下來，陳循走到商輅轎子旁，下人自動往兩側避開。

兩人在夜幕雷聲中低聲交談了片刻，商輅起身回了轎子，雷雨也剛好下了起來，陳循在雨幕中看著走遠的首輔轎攆，佇立許久。

后宮翠玉軒

祁景一邊看著一側背著丹方的甄宓，一邊端起一盞熱羹，看向馮保：

“今天這出戲，你說那些老狐貍看出幾分端倪？”

馮保一邊溫錦帕，一邊開口：“奴才看陳大人心中怕是有鬼。”

馮保答話沒說誰看能看出祁景今日這出表演，而是開口說陳循被嚇得串珠掉落滿地的事。

祁景點點頭，看來應天的事，跟戶部還有其他關聯(lián)。

“沈煉出發(fā)了？”

“回皇上，出發(fā)了，霍將軍去邊塞前，衛(wèi)將軍已經為這兩千騎備好行軍物資。”

祁景點點頭：“和珅這小子有兩下子，等這人回來就不讓他跟你混了。”

馮保輕笑了一下：“那還真是可惜了，這和珅機敏的很，奴才還真欣賞這人才。”

祁景也笑了：“可是這幾日代朕批閱那些瑣事奏疏乏了？”

“能為皇上分憂，是奴才的福分。”

另一旁的甄宓此時已經放下了手中的丹方和書，

嘴中念念有詞的嘀咕著：“青海力劈鵬，譚丹養(yǎng)父奶。”

……

二十日后，（江蘇）通州碼頭的漕船升起炊煙時，和珅正在船艄煮著鰣魚。

酒足飯飽后，魚湯里浮著片靛藍碎布，布上朱砂寫就的名單正是南直隸六部的名單。

當他聽見甲板上響起熟悉的玉帶叩擊聲時，順手將魚湯潑進江中，

“你這手金蟬脫殼玩的到是漂亮。”

沈煉掀簾入艙時，目光落在何珅腰間琳瑯滿目的玉玨，和身后包裹遮掩不住的珠光寶氣。

“但我覺得你也應該跟我往天牢走一趟。”

和珅一臉笑容：“沈大人誤會了，這些都是罪證，都是罪證。”

沈煉微微皺眉：“你說的那本記錄南直隸官員不法之事的賬冊呢？”

和珅轉身來到一個箱子旁邊，打開箱子，里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數本賬冊，每本上邊都寫著四個字：百官行述。

……

午時的梆子聲被鐵蹄踏碎，沈煉的玄甲精騎如黑潮漫過聚寶門。

應天府衙門前兩尊石獅的眼眶里積著未干的雨，此刻映出火把躍動的赤芒。

“圣諭在此！”

在府衙宣讀完圣旨，留下一隊兵馬控制，沈煉又帶一隊兵馬直入舊京中；

南直隸兵部，二十名緹騎魚貫而入，繡春刀鞘上的云紋在白日里泛著血光。

兵部車駕司主事韓兆跌跌撞撞沖出來，懷中的南洋犀角笏板摔成三截：“爾等怎敢擅闖……”

話音未落，沈煉反手用刀鞘挑開他的襕衫：

“你便是韓兆？”

韓兆本來是一臉迷茫，但是看清沈煉身上錦衣衛(wèi)的裝扮，臉上瞬間變的驚恐萬分。

“景泰五年四月，您給姓鄭的牽線的那船占城鐵木，如今還在玄武湖底沉著，跟我們走吧。”

沈煉一邊翻一本賬冊，一邊揮手示意人將其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