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

“新來的欽差帶兵來的？”

“何止，應天衛的兵權也讓沈煉接管了。”

“不是查驛站失火，怎么動如此大的陣仗？”

“聽說這里邊的水可深，那驛站燒死的欽差身上有一塊金牌，定是帶著大任務來的。”

“怕什么，這里面可沒咱們的事。”

“那可不好說，聽說這位來的指揮使沈煉手里拿著一本賬冊，按照賬冊把柄來抓人，不單是只查驛站失火的事。”

“是啊，是啊，聽說韓兆大人就被抓走了，他跟應天驛失火能有何干系？”

“豈有此理，那豈不是要弄得滿城人人自危？即便他是欽差，也不能如此亂來，彈奏他！”

……

京師，商府。

“首輔大人的意思是說，皇上派欽差去那應天不是去查冗員，而是去查戶部李克壓下的奏折？”

商輅輕輕點點頭：“這是陳循同我說的，但是我并不這么看，李克的事情陳循雖然沒有完全撇清干系，但是若是皇上想動陳循，沒有必要興師動眾演那夜一場。”

幕僚點點頭：“的確，安排通政使特意在六部和內閣面前強調欽差遇害，恐怕這出戲皇上所圖遠非一個戶部尚書，陳循有些高看自己了。”

商輅低頭沉吟片刻：“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皇上為什么要讓沈煉帶兵去應天。”

幕僚：“皇上想先掌控應天？”

商輅搖搖頭：“這幾日傳回來沈煉到應天后就大肆抓人，并沒有收買人心的跡象，與其說是皇上派沈煉去掌控應天，倒不如說皇上想清理應天。”

幕僚微微一怔：“那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

商輅捋著胡須，又沉吟片刻，抬頭看向對面之人：

“不好說，皇上動應天這步棋確實不錯，但是現在看來用的方法過于愚蠢，就怕這沈煉弄得過火，真出了叛亂，那就不是好事了。”

“弄出叛亂？能弄到這種地步？“

商輅點點頭：“永樂朝以后，我大明雖然政治權力在京師，但是南方諸省還是在南直隸的影響下，

尤其涉及漕運、賦稅征收、司法監察等職能，若是南直隸官員動蕩，恐怕這些事情都會受到巨大影響。”

商輅拿起棋子，又緩緩開口：“尤其應天很多官員身后都是江南士紳，若是沈煉只用兵權壓制，弄得應天人心不滿，那些士紳也不是好對付的。”

幕僚也點點頭：“應天負責協調長江流域的漕糧北運，

若是一個處理不當，北方糧食便供應短缺，

而江南賦稅占全國三分之一以上，若是失了當地的官心，便失去了直接管控，到時候稅收效率下降，

地方豪強截留稅款，這種事情也無不可能，但是要弄到造反，恐怕不至于吧？”

商輅放下棋子，拿起幾封信：“據我所知，這沈煉到應天后一直在用硬辦法處理；

并沒有用利益收買任何人，也沒給應天那幾個人通過氣，或代表皇上拉著重新分配利益；

這架勢不對，如果按照這樣下去，南方必然亂，亂自然對我們好，但要是過了火，就怕即便皇上退位，南方也要起兵戈之爭。”

對面那人點點頭：“江南是士紳聚集之地，應天不僅代表我大明對華夏正統的繼承；

對當地學子和士紳的意義更大，若是一個處理不慎，弄出個南北朝也是有可能的，現在看來皇上讓沈煉帶兵去應天，確實是個昏招。”

商輅點點頭：“所以老夫才沒有阻攔，但是不能讓沈煉弄得太過火，先讓沈煉在應天燒一燒，

借此機會我們要聯合應天的官員，弄掉沈煉，然后把沈煉受皇上指使，刺殺先帝的事情做實，這樣……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