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

那就是什么樣的人都有。

顧家村一百多口人，也不是人人都是淳樸、善良的。

顧青高中縣案首確實是顧家村的榮譽，但是顧家村的大姓是顧家，可以說，這一份榮耀也只能算是顧家的。

沒看到，忙里忙外，高興不已的都是顧家的人嘛？

顧青要是高中了秀才。

顧家在顧家村甚至是在江浦縣的話語權就又重了幾分。

他們自然是不樂意。

羨慕嫉妒恨。

自然也就想要鬧出一點兒什么笑話來，好看看熱鬧。

給這喜慶的日子，找一點兒樂子。

所以，在一開始，他們其實就盯上了顧老大。

還別說，顧老大這一年多來，也是受夠了顧老頭的呵斥，受夠了村里面的人對他指指點點。

以前那風光的日子一去不回。

純屬就是人不行，怪路不平。

聽了別人的鬼話，當場就鬧了起來。

顧青這一年多的鍛煉身體，那也不是白白鍛煉的。

一個后退，側身。

顧老大就直接撲倒在地上。

還繼續叫著。

“你還我才氣！”

“那是我的才氣啊。”

“你，還，嘔……。”

一句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躺在地上吐了起來。

顧老頭大步走過來，看著顧老大的樣子，那眼神之中也是復雜無比，恨鐵不成鋼、氣憤、內疚、關心……。

說到底，顧老大是他的兒子，當年出生之后，就寄予了厚望。

這些年，他也是靠著顧老大童生的名氣，在村子里面，也還能說上幾句話。

可是，現在弄成這個樣子。

他也是不愿意看到。

要是顧老大沒有吃喝玩樂，而是用心備考，能夠考中秀才，顧學州也能過縣試、府試，顧青高中縣案首。

那該多好啊！

“嘔……。”

顧老大吐啊、吐啊，還在掙扎著起身。

周圍已經是圍滿了人。

都在看著熱鬧了。

“行了，顧大喝多了，來幾個人，把他抬回去！”

顧二爺走過來，神色有一點兒不太好看，當即對幾個人示意，讓他們趕緊把顧老大給抬回去，免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顧老頭也是清醒過來，連忙叫顧老二來把顧老大給帶回去。

柯氏在不遠處看著，神色也是十分的難看，羞恥、恨、怨，也不知道，是恨顧老大不爭氣，還是恨顧青奪走了顧老大和顧學州的才氣。

眼看著顧老大被顧老二和另外一人給抬著，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打算上前幫襯一下。

顧老大再怎么不是，他也是自己的丈夫啊。

也就在這時。

有人拉住了柯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還想著他呢，聽說，前年他之所以一身傷回來，是因為在縣城勾搭有夫之婦，和那狐貍精好上了。”

“結果被那狐貍精的丈夫知道了，對方氣不過，把他腿給打斷了，還讓顧三伯給錢，才放人呢。”

“不然，他就要告官，顧三伯這才連忙借錢，帶著顧大伯他們一起去了縣城，把你家那相公給帶回來的。”

柯氏聽完，只覺得晴天霹靂。

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因為從前年一直到現在，她都是以為，顧老大考不中，最后養成了游手好閑的性子，染上了賭，最后因為欠了債，被賭坊的東家給打了。

現在聽到這個緣由，一時間，有一些難以接受。

“你，你聽誰，誰說的？”

柯氏雙眼有一點兒無神，說話都有一些結結巴巴。

看起來，就好像是大受打擊了一樣。

說話的人，乃是顧家村出了名的大嘴巴，同時，也是消息十分靈通的人。

當即有一些猶豫，覺得說出來不好，可是，卻又按耐不住，連忙解釋道：“這事兒，村里人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也別放在心上。”

“還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呢。”

大嘴巴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好像是說錯了話。

這種事兒，怎么能讓柯氏知道呢。

顧家肯定是有意瞞著。

如今，顧家出了一個縣案首，以后在這村里，那就是里長。

這要是讓人知道，是她把這事兒告知了柯氏，以后指不定，鬧起來的時候，還要找她呢。

當即又連忙解釋著，說自己也是聽誰誰說的，對方又是聽誰誰說的。

總之，她也是一片好心之類的話，最后還說，讓柯氏以后莫要說是是她說的。

柯氏只覺得自己一陣頭暈。

卻還是咬著牙，邁出步子，走回了家。

顧老頭拍著顧青的肩膀，輕聲道：“好孫兒，你大伯他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你莫放在心上。”

顧二爺則是開口對眾人說道：“行了，繼續吃吃喝喝，為我們的顧案首祝賀！”

隨即又是邀請里長、甲長落座，再喝幾杯。

而另一邊。

那幾個起哄的人見此，多少有一些失望。

剛剛勸酒的時候，勸的有點兒多。

顧老大醉的太快了。

不然，還能有點兒樂子看呢。

顧青假裝不在意，十分的淡定，但是心中卻很清楚，自己那個便宜大伯開口說了那個話，那必定就已經在心中留下一根刺。

自己必須得想辦法，拔出這根刺。

不然，他早晚能惹出事兒來，影響到自己。

在這明朝時期，想要在官場上站穩腳，講究的就是一個身家清白。

書童丁度也看到了顧老大的丑態，當即記在了心中，打算回去和丁夫子通報一聲。

不能讓顧老大影響到了顧青后續的考試。

一直到了申時末。

這流水席才開始散場。

大家都是各自把各自家擺出來的桌子、長板凳什么的，都給帶回去。

書童丁度也拜別了顧二爺等人，坐上牛車回去了。

顧老頭則是被顧二爺給拉住，顧家五房兄弟，在一個廂房里面，商量著事兒。

“顧大之所以喝了那多酒，說了瘋話，是劉癩子他們勸了酒。”

“很有可能，也是他們在吹了耳邊風，讓顧大覺得是顧青搶了他的才氣，以至于自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顧二爺能夠成為五房兄弟之中混的最好那個，自然也和他本身有一些關系。

顧大在這時候，喝多了，發酒瘋，說出那胡話來。

他總要查一查，是有人唆使，還是顧大自己真就那么想的。

劉癩子三人勸酒那一會兒，肯定是有人看到了，稍微一問，也能問出來。

顧老頭當即就罵起來。

“劉癩子這個挨千刀的，老子饒不了他！”

顧大爺連忙拉住了想要起身，去找劉癩子的顧老頭，知道他現在在氣頭上，去了說不得會出事兒。

“行了！”

“知道是誰給顧大灌的迷魂湯就行。”

“這筆賬，我們遲早要找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