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教訓馮勝

常茂臉一黑。

但腳卻老實地停了下來。

常森回頭，就看到馮勝提著衣擺，怒氣沖沖地沖過來，一臉兇神惡煞地指著常茂就罵：“常茂，你現在是越來越有能耐了，不僅打了李文忠的兒子，還打起朝廷大臣來了！你難道是想造反嗎？我當初也是瞎了眼，竟然把女兒嫁給你這種人！”

常茂雙唇緊抿，眼中怒火升騰。

他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手背上青筋繃起，昭示著他此時的惡劣心情。

常森也聽得直皺眉。

而馮勝卻越罵越難聽。

尤其是當他發現有人路過時，罵得更大聲了。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罵女婿。

常森聽不下去了。

他冷臉出聲打斷馮勝：“馮大人，我哥只是娶了你家女兒，不是過繼給你當孫子，你這么罵他不合適吧？”

馮勝罵聲一頓。

他轉過頭來，將常森上下打量了一眼。

須臾，馮勝自鼻子里發出一聲傲氣的冷哼：“常森啊，好久沒見，你都長這么大了。不過你應該叫我伯父，這才禮貌。”

常森抿了下唇，接著咧開嘴，皮笑肉不笑地喊了聲“伯父”。

喊完人，常森繼續質問：“馮伯父，我大哥好歹也是鄭國公，您就算是他的岳父，在外人面前，是不是也該給他留些顏面？”

馮勝暼了眼常茂，嫌棄開口。

“我訓他是為他好，要不是因為他是我女婿，就他這德性，我一眼都懶得看他。”

“那你就別看，我求之不得！”

常茂陰著臉提步離開。

馮勝見此，剛降下去的眉尾，立刻又揚了起來。

他指著常茂的背影，追上去大聲：“你還有脾氣了是吧？竟然敢給你岳父甩臉子！幸好你爹死得早，要知道他的后人都這副德性，不戰死也得被你們氣死！”

聲音遠遠傳來，常森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不悅地抿著唇，盯著馮勝與常茂離開的方向。

隱約還能聽到兩人爭吵的聲音。

片刻后，常森轉身離開。

他決定了，他要狠狠地收拾一下馮勝。

……

“三公子，我們真要這樣嗎？”萬貴邁著小碎步，惴惴不安地跟在常森身后，因為過于緊張，聲音都在發抖。

常森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怕什么？有事公子我頂著。哎哎，是這條胡同嗎？”常森領著萬貴，穿進一條少人的胡同，出口正對著一條繁華的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萬貴抬頭四下看了一眼，肯定點頭：“是這兒。”接著他的臉又垮了下去，小聲祈求，“三公子，您來也來了，現在總該回宮了吧？要是讓人知道奴才將你藏在菜筐里帶出宮，還帶您來這里，奴才這顆頭就得搬家了。”

早知道會招惹上常森，當初他說什么也不會為了一點銀子，就答應秋紅。

這賊船上來容易下去難。

現在好了，還把自己給搭上了。

他甚至都不敢想，回了宮等著他的，會是什么。

萬貴欲哭無淚。

常森卻絲毫不覺得危險。

他快步走到出口，往大街上瞧了瞧。

再次確認。

“馮勝確定會從這里經過？”

“確定。”萬貴有氣無力地點頭解釋，“馮大人的府邸就在不遠處，這里是他上下朝的必經之路。”

“那就好。”

常森勾唇冷笑。

上次在宮里，馮勝仗著自己輩分高，不僅把常茂當孫子罵，最后連常家的后人全都罵了。

這口氣，他可忍不了。

于是，他找上萬貴。

讓他幫自己打聽一下，看看馮勝日常都會經過哪里。

打聽到后，他就威逼利誘，在今日早上，讓萬貴把他藏進空菜筐帶出宮。

現在他已經就位了。

就等馮勝了。

常森沒等多久，街上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常森心一動，連忙伸頭往外瞧。

隔著人群，常森看到馮勝坐在高頭大馬上，正緩緩朝這邊靠近。

常森眼神一亮。

機會來了。

他伸手往腰上一摸，摸出一只彈弓來，又從地上撿了幾塊石子，包進皮兜里，而后用手指捏住，手臂用力，將皮筋拉滿。

他瞄準馮勝的馬。

等到了合適距離，常森手一松。

尖銳的石子破空而去。

隨著一聲輕輕的悶響，馮勝跨下走得平穩的馬，突然發出一聲慘鳴，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側倒去。

得逞的常森嘴角一勾。

轉身拉著萬貴就跑。

跑出這條巷子后，常森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就近選了條道，又折回街道。

混在人群里看戲。

萬貴嚇得臉都白了。

他急得險些哭出聲：“祖宗，別看了，走吧。萬一讓馮大人發現，就麻煩了！”

“哎哎，別扯，你要走你走，我還沒看到馮勝的慘樣呢。”

常森拂開萬貴的手，興奮地擠過人群。

一眼就看到被隨從扶起來的馮勝。

先前還一身光鮮的馮勝，此時滿身狼藉，身上的衣服臟了，頭冠歪了，有幾縷黑灰的發絲，狼狽地垂在鬢角，一只手還扶著他的右腿。

那是馬倒地時，他來不及反應，被馬壓傷的。

此時疼得額角青筋一抽一抽的。

看起來就很倒霉。

常森咧著嘴彎起眼睛直笑。

“讓你罵，我看你現在還有沒有力氣再罵！”

看完了戲，常森立刻帶著萬貴走了。

盛怒中的馮勝已經讓人開始搜查兇手了，他要再不走，就得被堵住。

雖說他不怕馮勝，馮勝也不敢報復他。

但萬貴他肯定不會輕饒。

常森可不想連累萬貴。

跑出幾條街，確定不會被馮勝抓到后，常森才慢下來，他開心地甩著手，腳步輕快：“報了仇心情都舒暢了。”

亦步亦趨的萬貴苦著臉。

“你是心情舒暢了，奴才回去這身皮就該脫了。”

“放心，有公子我在呢，我脫皮都不會讓你脫皮的。”常森愉悅地瞇著眼睛。

“但愿吧。”

萬貴扯了扯嘴角，一點都笑不出來。

忽然間，萬貴腳步一頓。

他輕輕扯了扯常森的衣角，指著不遠處的藥鋪對常森示意：“三公子，您看那不是呂側妃身邊的言夏嗎？她、怎么會來這里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