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道胎’，其實是南方那些老牛鼻子的說法?！?

見秦洛滿臉疑惑，方學士有些悵惘的解釋道：“道教人士又稱這種人為先天道體。

他們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似乎與普通人沒有什么不同，卻可契合天地道韻，只要踏入修行之途，進境便可一日千里，屬于天才中的天才。

只是，咱們北地以儒教為主，民間百姓深受入仕為官的理念熏陶，怎么還能誕生出一位‘道胎’來……”

城主謝縉卻不以為然，冷哼一聲，背負雙手道：“方夫子，說句不好聽的，什么儒道之分，不都是后來人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嗎？

無論是江南還是北地，億萬生靈哪個不是虢國的子民？

他們生下來都是呱呱墜地，一個鼻子兩只眼睛，誰還能提前在屁股蛋子上蓋一個章上去？上書‘道教專用’或‘儒教專用’？

江南也不是沒有出過狀元，北地自然也有修道的天才，只是礙于門戶之見，許多都被人為埋沒了罷了?！?

方學士堂堂一代大儒，卻被一名武夫懟得啞口無言，只是點指著他，一通干笑。

而后才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謝老弟身為武夫，屬于旁觀者，自然看得清楚。可看得清楚就能分得出個清濁來？

知榮知辱牢緘口，誰是誰非暗點頭。老弟作為一方城主，可不要在口舌上招禍呀。

哎，百年前的儒道之爭延宕至今，雙方都視對方為死敵，孰是孰非誰又能說得清啊！”

謝縉沉著臉冷哼一聲，揶揄道：“我自己的地盤，我還說不得了？

那依照方大儒，這事兒該怎么辦？

照我說，既然她是先天道體，干脆直接宰了得了！免得將來被道教給奪了去，再培養出一個‘柳宮裁’來，壞了儒教的根基！

反正她就一山民之女，其丈夫王元御又深得方學士你的器重，將來栽培一二，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舍一個女人出去，又算得了什么！”

方學士翻起眼睛瞅著他，也不搭話，更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這謝縉可是武將出身，一生殺人無算，區區百姓，他可能還真不放在眼里；但同時，也因為他是一名悍勇的武夫，時常會意氣用事。

方大儒每次面對他時，還真有種秀才遇上兵的心驚肉跳之感。

“哈哈！”

謝縉突然放聲大笑，可眼眸中卻冰冷如水，沒有絲毫笑意，而是大手一揮道：“秦洛，傳我命令：

秀才王元御救民有功，賞賜戍城隊長一職，每月二兩俸銀，讓他不必再苦哈哈似的給人傭書了！

至于其妻李南執，方大儒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不忍濫殺，就放任她逍遙快活去吧。

反正一個無知民婦，也翻不出什么風浪！”

方學士聽得直翻白眼兒，可眼下局面波詭云譎，他確實也沒工夫跟一個已經成年了的“道胎”較真兒。

“喏！”

秦洛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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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布衣巷子。

“媳婦兒，別……天尚未黑，白日宣淫，有辱圣賢教誨……”

金色的落日透過窗欞照射進來。

簡陋的大床上，李南執玉體橫陳，使勁兒扯了扯被子，翹起的臀兒又往里擠了擠。聽到他文縐縐的話，她臉頰緋紅，卻嘟著小嘴兒不肯放棄，一頭扎進他的懷里，緊緊貼了上去。

玉肌無點瑕，酥融綿雨膏。

溫暖的身體纏上來，王元御一陣哆嗦，滿口圣人言語。

今日死里逃生，夫妻倆竟有種再活一世之感。

尤其是李南執，她本就年輕，對王元御十分依戀。一場大劫過后，心態都轉變了，生怕辜負了這韶華，只想把最好的自己獻給丈夫。

她嬌軀似火，王元御倒成了欲拒還迎的那個……

只是，暖玉溫香滿懷，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血氣方剛，雙手早不聽使喚，自個兒就抱了上去。

一時間，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王元御呼吸粗重，一翻身，將李南執壓在身下，剛想更進一步，突然覺察到一點異樣：

懷中人兒玉體橫陳，正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卻不知怎的，竟身體緊繃，莫名僵住了。

“媳婦兒？”

一股奇怪的寒意襲來，王元御連忙停住，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趕緊撐起身子，歉疚地望著她。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之所以說熟悉，因為她就是自己的妻子李南執——面若敷粉，唇若凝脂。尤其是動情之際，杏眼桃腮，喝了美酒一般。醉臉熏熏，說不出的誘惑。

可陌生的是，她睜開眼睛，燦若晨星的眼眸中卻滿是冰冷，帶著一種在自己妻子身上絕無僅有的氣質，冷峻地注視著他。

彎彎的睫毛似乎不再勾魂奪魄，反而成了一排銷肉剔骨的鋼刀！

連帶著她俊俏的臉龐都出現了變化，依舊美麗，可給人的感覺卻從嫵媚變成了冷傲。

尤其是現在正四目相對，王元御能明顯從中看到鄙夷和厭棄，仿佛一位高貴的女王在注視地上的爬蟲。

王元御臉上一陣僵硬，心中愈發感到詫異，禁不住又喊了句，“媳婦兒？”

然后就目光下移，打量著她光溜溜的軀體。疑惑這妮子什么時候學會角色扮演了，一個樸實溫柔的山民之女，怎么還玩起花的來了？

可不著調的念頭剛起，“李南執”的星眸順著他的目光下移，然后就看到自己身上不著寸縷，胸前白花花的一片……

再然后，王元御發誓，僅在恍惚的一瞬間，李南執的表情就從驚愕到羞赧再到憤怒，急劇的轉變。

還沒等他有任何表示，她渾圓而修長的雙腿便極速并攏，遮住自己羞處，而后便聽到咯嘣咯嘣的咬牙聲，再然后，她便抬起玉足，狠狠蹬了上來。

王元御從來沒懷疑過自己妻子，也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這個對自己無比依戀的女孩子會對他痛下殺手。

所以，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她一腳丫踹在了小腹上……

王元御倒飛著從床上滾了出去，直到后背撞上墻壁，劇痛才傳來。

他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李南執扯過一條棉被，蓋在自己身上，抱著膝蓋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俏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只留下無盡的迷茫。

光影在無聲中變換。

直到紅日西沉，李南執才回過神來，忙披上一件衣裳，來到水盆前。

水波清澈，倒影出一張絕美的嬌顏。

那本該是能夠讓世上絕大多數女孩兒都艷羨的容貌，可落入她眼中，卻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的鬼物，驚得她連連后退，不敢置信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而后，雙眸一翻，嬌軀歪倒在尚且帶著余溫的床上。

小屋寂靜。

夫妻倆各自躺在溫暖的夕陽下，昏迷不醒。

一如一對兒鬧了別扭的小夫妻，隔床而坐，誰也不想理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