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學原來很有趣:16位大師的精華課
- 鄭偉
- 2423字
- 2024-12-24 11:02:34
第三節 文學內容比形式更重要
課前,湯顯祖老師將顧玄叫到了另一個房間,不一會兒,兩個人在同學們驚詫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只見,湯顯祖老師穿著顧玄的破洞褲子、寬松衛衣,戴著夸張的項鏈,配上一頂鴨舌帽,再加上那絲毫不搭的大胡子,看起來很是搞怪;而顧玄就更好玩了,完全就是歷史書上湯老師的那身裝扮,但他還是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完全沒有文人氣息,反而看起來有些滑稽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湯老師,你……你們要笑死我嗎,顧玄你快……脫下來吧,別玷污了老師的衣服……”顧悠在座位上笑得東倒西歪。
“非常奇怪嗎?”湯顯祖老師帶著笑意問道。
“不是非常,是非常非常非常……哈哈哈……”蔣蘭蘭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上一節,我們簡單講了戲劇創作的形式,強調了戲劇創作要敢于突破傳統,打破常規,根據實際情況做出靈活改變。當然,不僅在文學創作上如此,很多事情都應如此。相信通過之前兩節課的學習,大家對‘臨川四夢’以及戲劇都有了一定的認識,今天,我們就走進作品,深入了解其中的內容。”在笑聲中湯顯祖老師開始了今天的課程,大家也都止住笑,端正坐好。
一個皮膚白皙的男生舉手提出了疑問:“老師,其實我有一個問題,《牡丹亭》《南柯記》《邯鄲記》都是以‘夢境’貫穿始終,但《紫釵記》卻不是如此,為什么也會被稱為‘四夢’之一呢?”
“《紫釵記》中雖然沒有以夢作為故事主線,描繪夢境的篇幅很少,但是夢在故事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例如,最為著名的一夢《曉窗圓夢》中的一折,臥病在床的小玉夢到身著黃衫的俠客送鞋,這表明小玉在愛情遇阻后渴望夫妻團圓的心理,揭示了小玉從一而終、對愛情無比執著的倔強,另一方面也與下文黃衫客的出現相呼應。可以說,夢境是整個故事結構的點睛之筆,既豐富了人物形象,也使得起承轉合過渡更自然。”湯顯祖老師解釋道。
看同學們聽得很認真,湯顯祖老師話鋒一轉:“現在你們看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嗎?為什么都不笑了?”
“單純看還是會覺得奇怪,但只要老師一開始講課,我們就完全不會注意您到底穿的是什么了。”顧悠回應道。
“這就是我今天想說的重點——內容比形式更重要,形式上的不規整只會引起短暫的閱讀不適,只要有實質性的內容,就經得起反復推敲。文學創作就是如此,外在的形式只是作品分類的一個硬性標準,是小說、古詩、劇本或者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容,沒有內容,形式就成了華麗的外衣,這樣的作品是成不了文學經典的。”湯顯祖老師終于說到了重點。(如圖1-3所示)

圖1-3 內容比形式更重要
“對啊,一個內心丑陋的人再怎么打扮也不會讓人真心傾慕。”剛才那個提問的男生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那,誰能說說‘四夢’中有哪些內容觸動了你呢?”湯顯祖老師突然發問。
一個可愛的小女生站起來,慢悠悠地說道:“《紫釵記》中最為經典的兩個形象是霍小玉和黃衫客,正如本劇《題詞》所說:‘霍小玉能作有情癡,黃衫客能作無名豪。馀人微各有致。第如李生者,何足道哉!’霍小玉雖名為王府之女,實際上身份卑微,其母不過是霍王的一名歌姬。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她是謹小慎微的,然而與李益相遇后,卻變得勇敢,無所畏懼,這正是愛情的力量。她把自己生存的價值和生命的理想全都與愛情聯系在一起,對丈夫無比關懷和信任,即使在她認為丈夫負了自己的情況下,也毫無怨言,只是將定情信物賣出所得的錢財拋灑于蒼茫大地,這樣忠貞而癡情的女子實在難能可貴。而黃衫客的豪俠仗義行為既成全了有情人的團圓,又對破壞李、霍婚姻的盧太尉的丑惡行徑予以了警示,表達了對現實的失望,殷切地呼喚著社會的良知。”
“嗯,每部作品中都有那么幾個靈魂人物,他們身上所展現出來的精神和美好品質就是這部作品的靈魂,即內容的精華。”湯顯祖老師總結道。
“老師,我能說說《牡丹亭》嗎?我最喜歡這一部了。”另一位同學舉手道。
“當然可以。”湯老師肯定道。
“我認為相較于《紫釵記》,《牡丹亭》的女主人公有了更多的反抗意識。杜麗娘是一位官家小姐,其父是太守,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官宦家庭中的封建思想更甚,禮數教條頗多,但她卻偏要追尋個性自由和愛情自由,并甘愿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樣的勇氣實在讓人佩服。杜麗娘說她一生的愛好是天然,‘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便酸酸楚楚無人怨’,意思大致為對于美好的事物想愛就愛,愛了就要生死相隨,即使死了也無怨無悔。杜麗娘也正是這么做的,體現了人物思想和行動的統一,也是這一形象最出彩的地方。杜麗娘作為‘情’的化身,為情而死,為愛重生,揭示了至情超越生死的偉大力量。”這位同學聲情并茂地描繪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著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以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至情也,人如此,物亦然。”湯顯祖老師感慨道。
“《南柯記》……”顧悠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總看別人出風頭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次她可是做足了功課的。
“與前兩夢不同,《南柯記》最主要的主人公是一名壯志未酬的男子,淳于棼雖然落魄于揚州,但并不甘心失敗,他是一個積極入世者,渴望建功立業、榮華富貴。曾經的他意氣風發,自視甚高,認為自己‘人才本領,不讓于人’,風華正茂之年,必能有所成就,前途無量。隨著時間的推移,盡管想法未變,但現實卻遠非想象中那般,他已是被棄者,且已過而立之年,仍名不成、婚不就。他客居揚州,無家可歸,無法享受到親人熱土的情感慰藉,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連帶著孤獨、苦悶、絕望的恐懼感將他緊緊包圍著,精神上的寄托之地和心靈的歸宿之所都已經喪失。這時,淳于棼只有借酒澆愁,排遣苦悶,在這一過程中,主觀情思開始轉變為夢幻,他為自己營造了一個美好夢境,在無意識中實現了平生理想。”顧悠說道。
“與《牡丹亭》中歌頌的‘至情’不同,淳于棼要做的不是單純追求情愛,而是要從世俗凡情中抽離出來,從深邃的痛苦中頓悟,實現自我超越,掙脫萬般束縛抵達自由之境,最終明白‘世間一切苦樂興衰,南柯無二,等為夢境’。”顧悠又補充道。
“我來說《邯鄲記》!”顧悠話音剛落,顧玄就急不可耐地接住了話茬兒。
但不巧的是,下課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