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嚇得手一抖，藥碗摔在地上。

晏修儒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

“她是我們院里的梁嬤嬤。”春禾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對，我是院里守門的。”

可晏修儒的神色依舊很冷。

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將梁嬤嬤身上戳兩個洞。

他的表情太過嚴(yán)肅，就連春禾都察覺出不對勁了。

“晏大夫，怎么了？”

“五姑娘胸前有傷，以后喂藥，只可用湯匙小口喂，不可以搬動她！”

“是我的問題，我太累了，忘了交代梁嬤嬤了。”

春禾說著站起身來，讓梁嬤嬤把碎瓷片收拾好，就讓她出去了。

梁嬤嬤依言照做，露過晏修儒的時候，她壓根不敢對他的眼神。

直到走到?jīng)]人能看見的拐角，她收回那瑟瑟縮縮的做派，眼神也在這一刻變得兇狠陰鷙。

她隨意地將碎瓷片倒在花壇里，轉(zhuǎn)身朝春暉堂方向復(fù)命去了。

而在屋內(nèi)，被這么鬧一回，春禾也沒了睡意，主動幫晏修儒打下手，準(zhǔn)備凳子，拿脈枕。

“晏大夫，之前您說姑娘能熬過三天就沒事，可如今都過去這么久了，姑娘什么時候能行啊？”

“用了我?guī)煾傅膫帲K醒只是時間問題，春禾姑娘不要急，再等一等。”

不過，晏修儒的云淡風(fēng)輕在搭上師云婳脈搏的那一刻，瞬間崩消瓦解。

他不敢置信地偏頭看躺在床上的師云婳。

少女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晏大夫，你別嚇我！”春禾被他的反應(yīng)嚇壞了。

“快去把大夫人叫來。”

“是姑娘出什么事了嗎？”

“別廢話，快去叫！”

“是。”

……

春暉堂

師月憐跪在弟弟的棺槨前，往鐵盆里丟紙錢。

她眼眶紅紅的，但淚水早就流干了，這會兒臉上只剩下悲傷到極致的漠然。

“驕弟，你安息吧，你的仇，姐姐會幫你報的！”

丫鬟在她身邊跪下，湊過來小聲說道。

“姑娘，聽說五姑娘要不行了。”

“真的？”

“聽說大夫人都去了，應(yīng)該錯不了。梁嬤嬤給她喂的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次，就是她師云婳也九條命，也別想活！”

“好，好！”師月憐臉上的悲傷一掃而光，她將手里的紙錢全數(shù)丟在盆里，看著那漆黑的棺槨，狠狠立誓。

“驕弟，你先睡著，姐姐這就去看看，看你的仇人是怎么腸穿肚爛，氣絕身亡的！”

師月憐趕往春暉堂的時候，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春禾的嚎哭聲。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邁步走進(jìn)院子里，還能聽到旁人的勸說聲。

“春禾姑娘，人死為大，別太難過了。”

“是啊，五姑娘要是在天有靈，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師月憐和丫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到了得意。

心腹大患終于鏟除，能不得意，能不暢快。

師月憐邁步往里走，丫鬟攔住她。

“姑娘，要不咱們回去吧，畢竟五姑娘是您刺傷的，萬一他們……”

“不，我要親眼看著她死了才放心！”

收起眼神里的得意，換上震驚和悲傷，她小跑兩步，朝人最多的房間奔去。

她一踏進(jìn)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她裝作無知地演著戲。

“怎么了？五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自顧自地往前沖，沖進(jìn)內(nèi)室，沖到床前。

“都怪你，都是你害死我家姑娘的！”

聽到她的聲音，春禾就跟瘋了一樣沖上來。

不過，壓根就沒碰到她一根毫毛，就被丫鬟攔住了。

師月憐滿臉無辜。

“五姐姐到底怎么了？我從沒想過要害死五姐姐，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去看吧。”大夫人沉痛地別過臉去。

沒有阻攔，師月憐朝床邊走去。

掀開帷簾的那一刻。

她被嚇得立馬松開了手。

等穩(wěn)住心神之后，師月憐才敢再次掀開床簾。

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可怕了，只見師云婳滿臉血跡，臉色慘白，就這樣橫尸床上。

她終于死了。

難掩內(nèi)心的高興，師月憐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你離我家姑娘遠(yuǎn)點！”

聽到春禾罵罵咧咧的聲音，師月憐稍稍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裝出悲戚的樣子，腿一軟，伏倒在床邊。

“五姐姐，你怎么真的就離我而去了，你這樣走了，讓我該怎么辦啊。”

她高生哭號著，可哭了半天，一滴眼淚水都流不下來。也沒人來扶她，給她臺階。

她瞥了眼周圍的人，哭得更大聲了。

“都是我把你害死的。”

大夫人冷眼旁觀，聽到這兒都忍不住出聲。

“你也知道。”

師月憐面色一滯，繼續(xù)說道。

“若能把你換回來，便是讓我去死，我也心甘。”

她的話音剛落，面前多了一把匕首。

正是當(dāng)日她刺師云婳的那一把。

丟匕首來的正是大夫人，她看著已經(jīng)怔愣得說不出話來的師月憐，語氣十分冷漠。

“你剛剛不是嚷嚷著想死嗎？”

師月憐吞了口口水，縮著脖子不說話了。

還好她的丫鬟見氣氛尷尬，主動鉆進(jìn)來把她扶起來。

師月憐垂著頭，態(tài)度看著十分誠懇。

“不管嫡母您信不信，我那日真的是無心之失，我沒想到五姐姐會……”

說著，又走向春禾，面帶虛假的愧疚。

“我知道五姐姐出事你很難過，所以你對我不敬，我不會怪你。五姐姐的葬禮，但凡是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開口。”

春禾只有十分不客氣的一句：“滾！”

師月憐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見狀，不在這自找沒趣，帶著丫鬟，飛快地溜走了。

她剛跑到門口，就聽到門內(nèi)有人淬了一口。

“什么叫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今兒是真見識了。”

師月憐眼神一冷。

“姑娘，她們敢這么說你，奴婢這就進(jìn)去幫你出氣去。”

“不用。”師月憐的臉色不見生氣，甚至還流露出幾分喜色來。“師云婳死了，我已經(jīng)出了最大的一口惡氣，這些口舌之快，隨他們?nèi)ァ！?

……

蘭庭

季秋澤急匆匆地跑進(jìn)來，臉色是少見的慌張。

“三哥，不好了，師家五姑娘沒了。”

“啪嗒”一聲，季北宸手里的劍掉在地上。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