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醒了，但——
感覺很奇怪。
好像沒睡，又好像睡了很久……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速去稟報皇爺……”
耳畔傳來內侍驚喜的呼喊。
眼前，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內侍。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內侍面帶驚喜。
莫非，城中有變。
想到此，他渾身一激靈，僅有的一點茫然全無。
“可是李自成攻城了？”
不曾想，面對他的詢問，內侍一臉茫然不說，眼神竟還帶著一點——
驚慌！
這讓朱慈烺有種不妙的感覺，想從床上撐起身子，卻渾身僵硬，一下竟沒有成功。
內侍忙上前攙扶：
“殿下已睡了兩日兩夜，躺久了身子難免有些酥軟，可不能猛用力。”
兩日兩夜。
我睡了這么久嗎？
放眼望去，房間布局十分陌生，可以肯定不是他的寢宮。
朱慈烺有種不妙的感覺。
“拿銅鏡來！”
內侍聞令拿來銅鏡。
接過銅鏡一照，出現在鏡子里的是一張十分陌生的——臉！
他驟然失了力氣，呆坐在床上，連手上的銅鏡掉了尚不自覺。
只是喃喃道：“我又穿越了……”
門外有急切的男人聲音。
“滾開！”房門打開，一身煞氣的老者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內侍，一把抓住朱慈烺的肩膀滿臉關切：“瞻基，可有哪兒不舒服，告訴皇爺爺。”
瞻基？
皇爺爺？
“這里還是大明嗎？”
屋內外跪了滿地的內侍和禁衛，說明了來者的身份絕對驚人。
老者怒聲招來一提著藥箱的醫官，“太孫到底染了何病？”
醫官跪在地上，在男人強大的威壓下身體微微顫抖。
“不中用的東西，還跪著作甚，速來給太孫把脈。”
醫師很是慌張，起身在平地竟一個踉蹌險些兩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引得英武的老者十分不滿。
好不容易起了身，來到床邊把起脈來，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老者見狀很是焦急，連連追問，“到底如何？”
“皇太孫……”醫官猶豫片刻才說道：“脈象平穩，已無大礙。”
老者看著神情有些呆滯的朱慈烺，十分有九分不信。
“偌大個大明怎就尋不來個中用的醫官？”
內侍小聲上前說道：“奴婢知道一人。”
“那還不快去尋來！”
“奴婢這就去。”
……
很快，一個同樣打扮，但年輕許多的醫官被尋來。
“臣盛寅參見陛下。”
相較于上一個嚇破膽的太醫，盛寅行為得體更有名家風范。
上前只是一把脈，不待旁人追問便說道：“皇太孫脈象平穩，已無大礙。”
關心則亂，老者還是不信。
一道聲音打破了男人的懷疑——
“皇爺爺，孫兒只是睡久了有些迷糊，確實已無大礙。”說著，少年才起床在屋里來回走了一趟。
見孫兒果真無礙，老者也松了一口氣，大手一揮“看賞”。
在一眾人或竊喜或如釋重負之中。
在朱慈烺腦海里的棋盤變得不一樣，準確說變回去了，永樂不見了，升起的是殘破的崇禎棋局。
由此，朱慈烺對自己所在的時空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大明
太孫
瞻基
在整個大明朝也只出現過兩個皇太孫。
一個是建文帝朱允炆，一個是宣德帝朱瞻基。
從對方的稱呼中很顯然能得出結論，他附身的不是別人，正是永樂朝的皇太孫，日后的宣德皇帝朱瞻基。
眼前這個英武的老者也不是別人，正是永樂大帝朱棣！
至此，基本可以確定，他——又穿越了。
問題是，現在是永樂幾年？
屋里的布置十分簡潔，不符合他太孫的身份，不似常居之所，更似臨時駐足之處，朱棣趕來時門外跪著不乏著甲的武將，由此可以確定他此刻定然不在皇城，甚至不在南京。
若在南京，他此身的父母也就是太子朱高熾和太子妃不可能不來看望他。
加上銅鏡中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他推算現在的時間節點大體應在——永樂十二年永樂帝二次北伐漠北期間。
“這算什么事。”
平白無故又穿越到了永樂年間，那之前他付出的努力，吃過的苦頭算什么。
神秘的棋盤輕輕一轉動，他所有心血盡數付之東流。
既然要到永樂時代，為何不一開始就讓他穿越到永樂年間，戲耍一介凡夫俗子就那么有趣？
他從不吹捧苦難，更不信什么經歷苦難才有曙光之類的言論。
苦難就是苦難，不值得吹捧。
好不容易緩解了困局，在十六次的努力后終于看到一絲希望，或許扭轉乾坤就在眼下，突然之間，一切努力皆成空，實在令他心有不甘。
然而，縱使有再多的不甘，一介凡夫俗子也無力反抗神秘棋盤的擺布。
“唉，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在我暈睡期間可有發生事？”
內侍面露慌張。
“莫要隱瞞，將你所知之事盡數說來。”
內侍無奈，只好開口：“殿下暈睡期間，先是神機營上下盡數在青天白日下消失無蹤，隨后昨日五千營也憑空消失，陛下震怒，下令在順天府搜查，至今無所蹤跡。”
神機營
五千營
多么熟悉的字眼。
如此說來，他的兵將正是從這個時空召喚過去的。
腦中那神秘力量，到底在下什么大棋。
讓他將人從這個時空召喚過去，又將他送到這個時空。
他想不明白——
觀摩腦中的棋盤，卻見相較之前，無解的殘局上竟多了兩個棋子——馬、炮。
而在旁邊的顯示回合數，也就是壽命的數字變成了——二十一！
宣德皇帝三十六歲駕崩，現在是永樂十二年，算起來他正好十五歲，也就是說，上面顯示的是他現在這個身體的剩余壽命。
既然同樣顯示了壽命，那是不是也代表現在的他也可以，用壽命為代價進行召喚。
嘗試性的用意識觸碰棋子——
那種只有在召喚時出現的玄之又玄的感覺出現了。
真的可以！
可以反向召喚！
趕緊停下，避免真的將人召喚回來。
既然可以反向召喚，那是否說明兩個時空是連接的，他是不是會再次穿越回去。
如果猜想成立——
他會不會又突然穿越回去！
穿越的訣竅是什么？
他好像只是睡了一覺，醒過來就到了永樂年間。
內侍說他睡了兩日兩夜，同他第一次召喚神機營時間一樣，莫非穿越的訣竅在于——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