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罷愣了一瞬,隨即就又開始磕頭討饒。
趙匣見狀便對他說道:
“好了!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你明日等著吧!”
那人一抹鼻涕叩首道: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趙匣擺了擺手,親衛就押著他出了府衙。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吩咐親衛們明日點卯,午時擊鼓開衙。又將衙上火牌拿來,在上寫道:
軍務火牌
新任會安堡守備到任!令各營官兵午時之前到守備屬衙聽命!
依《大明律·兵律》“邊軍點將”例,火速到衙!
他邊寫邊想道:
‘失策了!非得找個師爺不可!全自己干也太累了!早知道就在李府忽悠過來一個!第一次當官真是沒有經驗!’
待寫完后他便用自己的印信沾了印泥蓋上紅戳交給親兵道:
“明日卯時點兵后用此物去傳堡內的把總、千總!不要讓外面的健步(傳令兵)去,一定要你親自前往!省的他們不認賬!”
親衛接牌后單膝跪地抱拳道:“得令!”
趙匣對親衛擺了擺手,便起身回到了后宅。
他現在明白自己到底缺什么了!不是單單銀子,他缺人才!這時代應該叫幕僚。等過兩天吳行回來了,非得讓他尋摸個師爺不可!
明天府衙就要上演一出好戲,今日還是回去歇歇吧!
趙匣吃過晚飯便回到了偏房,他癱在床上對孟古說道:
“好累啊!真是!”
孟古用雙手按住了趙匣的額頭便開始揉搓,按了好一會才舒了一口氣說道:
“東家的眉頭都要皺到一起去了,俗話說當兵累身,當將累心。東家可要提拔些人上來,免得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可莫要累壞了身子!”
趙匣抓住了孟古的手閉著眼說道:
“丫頭!我知道了!等我將這里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理順就好了!怎么說我也是跟著李總爺混過的人!就不信弄不服這幫混球!”
孟古安慰道:
“東家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會被這一個小小的堡城困住!還是早早休息,奴記得明日還要點卯呢!”
趙匣翻了個身伸手拽到了棉被,他雙臂一抖棉被便鋪開來,他將棉被胡亂往身上一偎說道:
“娘子!快來!”
孟古看著趙匣這副慵懶的模樣頓感好笑,她笑道:
“都當五品大員了,還如此邋遢!真不知羞!”
趙匣不語只是用手抓起被子揚了揚,孟古看到他這副德行也是會心一笑,脫衣后便鉆進了他的被窩。
翌日清晨,孟古服侍趙匣穿衣,趙匣再次穿上那套臃腫的官服。
他對著銅鏡正了正帽子便邁步出了府門,正值卯時軍士們都在營中列隊排好,趙匣站在隊伍前喊道:
“健兒們!今日便是我正式上衙的日子!都打起精神來!哨起!(稍息的前身,據傳是戚繼光所創)”
眾親衛弓腰邁步雙手緊握騎槍向前一橫,趙匣看了軍容十分滿意又喊道:
“立正!”
軍士們齊齊收腳后挺身而立,騎槍插在地上激起了一陣雪花!
趙匣喊道:
“一隊什長帶兩伍軍士持槍戟立于衙前警戒!
二隊什長帶兩伍軍士于衙內佩刀持棒歸軍正統轄!
三隊拿我簽的火牌騎馬去通知堡中各營把中、千總!
不得有誤!”
眾人同時喊道:“得令!”便分頭行動去了。
趙匣則只身坐于府堂之上等待會安堡各級軍官到來!
他仔細翻動武官名冊,數了數共四名把總,六名千總。剩下的百戶、總旗、小旗等人他只是一帶而過。
這四名把總分守東西南北四門,分別叫做陳鐵戈、林千城、馬祥宇、韓世英。
六名千總分屬堡內各兵營,分別是楊繼勛、徐破風、耿景、王守義、李振武、李成六人。
趙匣知道只要將這些人看住就算是控制住了會安堡,他雙目閉上思考了一會,還沒等他想完,府門外便響起了一通鼓聲。
親衛來報四名把總盡數到齊,趙匣收斂心神后朗聲說道:
“帶人上堂!”
四位把總進堂后排成一排,四人都穿著甲胄,全部抱拳喊道:
“見過新任守備!”
趙匣仔細看去,這四個人長得各有特色,體型倒是差不多都很硬朗。
其中一人臉上有道長疤,他上前一步抱拳問道:
“大人!用火牌喚我等是有戰事嗎?”
趙匣回道:
“暫時無戰事!
召你等前來一是小總爺交代我要整頓軍務,二是我個人的私事!待會就可知曉!”
那人退后一步不再說話趙匣便平靜的說道:
“軍餉欠了幾月未發?”
那疤面男人抱拳說道:
“屬下是西門把總陳鐵戈!今年餉銀已有六月未發!軍士們生活困苦!還請大人上奏朝廷為大軍求了糧餉,我等也好給手下士兵一個交代!”
趙匣點了點頭無奈道:
“朝廷欠餉不發,我目前也沒什么好辦法!可我將話放在這!過年定讓將士們吃上一口飽飯!”
陳鐵戈見趙匣竟然沒有推脫便激動道:
“大人!只要有仗打就行!我等可多年未領過軍功了!您府門外的親兵我可見識了!絕對是精兵!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我等盡可以出戰!等有了軍功也好跟朝廷要餉!”
趙匣見狀便說道:
“出戰倒是可以,可堡內的兵還能打仗嗎!遼東近幾年疏于練兵,就現在這情形就算是挑來軟柿子也捏不動吧!糧餉的事我來操心!到了能出戰之時自然有我將令,你就不必擔心軍餉的事了!”
陳鐵戈聽罷抱了抱拳沒再說話,他心中罵道:‘得!又他娘來一個畫大餅的!’
趙匣看到他表情有些不悅也沒有再搭話,他心中清楚沒有糧餉再怎么打包票也沒卵用,將士們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哪有時間聽趙匣在這扯淡!
堂下又是一通鼓響傳來,門外通報:“四名千總到衙!”
趙匣冷聲說道:“帶上衙來!”
四人也穿了一身盔甲,叮叮當當的進入了府衙,他們抱拳道:
“見過新任守備!屬下來遲還望見諒!”
趙匣一揮手說道:
“不算遲!怎么少了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