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互相看了看說道:
“稟大人!楊繼勛、王守義二人可能是在巡視東營,才有些遲緩。還請大人見諒!”
趙匣對堂下親兵問道:“此時是何時?”
親兵抱拳答道:“已是巳時三刻!”
趙匣點了點頭對堂下眾人說道:
“各位把總、千總!趙某人年紀尚輕卻任此地守備,還請諸位大人傾力配合!”
韓世英左右看了一眼便上前抱拳道:
“豈敢!豈敢!大人言重!”
趙匣起身凝視著眾人道:
“我本是李總爺的親兵,總爺臨走安排我來此地赴任自然是有些特殊安排!
列位同僚!我自知年紀尚小卻身居高位,各位可能會有些不服!
實話說了!總爺既然能派我來,就知道我有這個能耐!
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八歲入李府當家丁,十一歲入選鋒營,首次出戰就殺了二十六個韃子。
當年可可母林一戰便是總爺親自教我學的兵略,且看我門外的親兵!那都是二都督和我帶著練出來的!他們個個都隨我上陣拼殺過!
堡內軍務我都看在眼里,朝廷積年欠餉導致兵無戰心,你們也不用騙我!這些軍士已經多年沒有上校場練兵了吧!”
陳鐵戈上前一步忿道:
“大人!非是我等不愿練兵,沒有糧餉軍士們都不愿聽令!
以前李總爺帶著出征還能有所斬獲,這幾年簡直是!....嗨!真是說不出來!
現在軍士們都管我要糧餉,甚至為了活命把盔甲腰刀都當了!
西營竟然還有夜不收因為糧餉不足,竟然給韃子當了上門女婿!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趙匣聞言也有些無奈,他安慰道:
“陳把總稍安!我知道朝廷欠餉嚴重,我來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實話說了!李總爺派我來自然是有些弄錢的門路!糧餉的事你就不要擔心了!”
那幾人聽完眼前一亮!其中馬祥宇、韓世英上前抱拳恭敬的問道:
“大人!可否透漏下總爺的意思,我等也好辦事!”
趙匣搖了搖頭說道:
“該讓你們知道時,你們自然就知道了!現在確是不行!”
馬祥宇低頭說道:
“大人恕罪!屬下多言了!”
趙匣一擺手說道:
“總爺吩咐我的事不要對外人多言!尤其是姓楊的人!”
幾人聞言都嚇了一跳,他們心里明白所謂姓楊的就是現任總兵楊紹勛,良久過去,還是馬祥宇率先單膝跪地抱拳道:
“我等一定保守秘密!”
趙匣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被門外一通鼓聲打斷。
親衛上前對趙匣說道:
“大人!午時到了!”
趙匣對親衛說道:
“點香!”
親衛拿了香爐擺在堂外,上面插上了一柱香。
趙匣對堂下的把總、千總們淡漠的說道:
“諸位還是等等吧,這根香燃盡了就沒必要再等了!”
堂下眾人都沉默不語,他們都以為趙匣真的是李成梁安排的暗樁,否則一個十幾歲的娃娃怎么敢說如此大話!
況且這年歲被李成梁安排成守備確實有問題!看來李總爺這是留了后手!
就在那柱香燃到一半的時候,門外終于響起了鼓聲,門外親衛通報:
“楊繼勛、王守義到!”
趙匣臉色一沉冷笑了一下喝道:
“傳上來!”
這兩人慌慌張張的跑入了內堂,他們并未穿甲身上的衣物也很凌亂,喘著粗氣勉強抱拳對趙匣說道:
“見過...見過....大人!”
趙匣瞇眼直視來人,他眼珠向下一轉低頭沉聲道:
“你二人因何來遲?火牌傳訊還敢如此拖沓!依軍法!延誤一柱香者杖六十!再有延遲者斬首!”
二人聽罷跪下說道:
“大人!我等!我......我昨日飲酒過多,所以來遲了些!還請大人寬恕!”
趙匣擺手道:“暫且饒了你!退下!”
兩人慌忙起身退到了衙堂兩旁,趙匣喊道:
“撤香!開衙!帶人上堂!”
不一會,軍士們就將被昨日被趙匣引誘到府門前的六人押入了堂中!
趙匣說道:
“諸位!這些人你們認識嗎?”
眼看堂下無人說話,趙匣厲聲說道:
“你們知道他們是誰的部下嗎!”
又是一陣沉默!
趙匣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喝道:
“說!你們是何人的部下!否則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昨日那人被趙匣驚嚇后算是想明白了,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出來,還交代自己是東營的一名小旗,確實存了想勒索民財的打算,今日認罪認罰!
趙匣見他交待的還不錯,便盯著遲到的二人沉聲道:
“東營是你二人管轄吧!都說說怎么回事!”
楊繼勛、王守義二人慌忙跪在堂前說道:
“大人!我等有罪!還請大人依軍法行事!”
趙匣冷哼了一聲罵道:
“你以為我問你的是如何處理嗎!!東營丟了六個軍士一夜都沒發現!簡直是荒謬!就這樣的軍隊能打仗?還想立軍功!我看帶兵出塞就得全軍覆沒吧!上任守備不就是這么死的嗎!”
二人身體顫抖了一下,沉默半晌扣頭道:
“大人教訓的是!是我等失職!還請大人責罰!”
趙匣沒有管二人而是對軍正說道:
“依軍法該如何判罰!”
軍正大聲回道:
搶掠民財是死罪!集體搶劫!合該連坐!小旗當斬!頭顱懸于門廳以示軍法威儀!
趙匣冷眼看著楊繼勛、王守義二人說道:
“念在朝廷久不發餉,本官又是初來乍到,刑法不宜過重,況且非是搶掠,而是勒索,如此則罪減一等!權且免去爾等的死罪!
主犯打二十棍,從犯打十棍,總旗周廣、東營千總楊繼勛、王守義連坐罰一月糧餉以正軍法!!
軍法官!帶出行刑!”
親衛押著幾人去了院外杖刑,慘叫聲此起彼伏,軍正洪亮的計數聲傳來,堂內之人眉頭緊鎖,都微微低下了頭,甚至有人捏住了衣角。
趙匣朗聲說道:
“諸位同僚!這可不是立威!凡是在選鋒營呆過的都知道!
勒索民財,就算是軍功相抵,那也要打五十棍!
這等處罰已是法外開恩!”
不過一會軍正便入堂說道:
“大人!軍法已畢!”
趙匣看向楊繼勛、王守義說道:“你二人擅自在軍中飲酒該當如何?”
二人跪在地上抱拳道:
“還請大人寬恕!!我等知錯了!”
趙匣眼神偏向了軍正,軍正會意后立即說道:
“稟大人!據《大明律·兵律·擅興》規定,凡守邊將帥,非奉旨私自宴樂飲酒者,杖一百,罷職充軍;若因而失機,處斬。”
趙匣盯著二人沉聲說道:“你等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