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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菲利克塔斯結(jié)束了與利奧的最后一次會面,她容光煥發(fā),沉醉在死亡的意念中。死在愛人的懷里,在他的嘴唇上咽下最后一口氣,這該是多么和諧的結(jié)局啊。

她想起了曾經(jīng)在哥尼斯堡看到過的一幅畫,這幅畫后來聞名整個歐洲大陸,畫名叫“生命的疲憊“,畫中的一男一女用繩子把自己綁在一起,準備從前景的臺階上跳入大海。當時,她曾感到一陣羨慕的顫抖,而現(xiàn)在,這個愚蠢的舊夢就要在利奧的身邊實現(xiàn)了。

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她的生活;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最好還是放棄生活。烏爾里希變得越來越像個廢人,越來越不愿意讓她過上好日子。周圍的人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安慰;女人們恨她,男人們用愛來迫害她;一個人和另一個人一樣不令人滿意,也很乏味。她對未來一無所知。她看到自己正在慢慢消逝,關(guān)于農(nóng)作物的討論和關(guān)于排水、農(nóng)場和奶牛場管理的新科學理論讓她感到無聊至極。如果現(xiàn)在就死掉,那會比現(xiàn)在好上千百倍。

她想,“要是我有我的小保羅就好了“,“至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她內(nèi)心深處的母性本能瞬間蘇醒,熱淚盈眶。

但是,在她對自己和死去的孩子充滿憐憫的同時,一個念頭像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那就是再過幾天,她也會像他一樣躺在黑暗潮濕的土地上。這可能嗎?

可能嗎?

一年后,最好是十年后,當這份愛燃燒殆盡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現(xiàn)在,當新的現(xiàn)成的幸福擺在他們面前,而他們卻不得不不去品嘗,不去享受?這豈不是太愚蠢了嗎?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幅“厭倦了生活“的畫,并從中得到了些許慰藉。

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像里奧。在她的記憶中,他穿著天鵝絨大衣,像個藝術(shù)家之類的。哦,是的,藝術(shù)家們視野開闊,思維縝密,他們了解女人的心,知道如何將她們拖入永恒。她對天鵝絨大衣終究不敢肯定。但她清楚地記得那位女士的白色綢緞連衣裙;它就像閃閃發(fā)光的盔甲一樣,罩在胸前?,F(xiàn)在流行的不是這個,但當一個人要死的時候,流行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唯一重要的是死后要美。她開始考慮該穿什么衣服。在她的長裙和短裙中,她有一件最柔軟的縐紗長裙,裙擺呈希臘式的直線褶皺,腰部以上用金色腰帶束緊。這是她第二次結(jié)婚前從巴黎訂做的,一直留著以備特殊場合之用。要不是里歐愚蠢地認為,他們必須在夜霧中躡手躡腳地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個場合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到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試穿這件藝術(shù)服裝的樂趣。她鎖上房門,在盥洗臺的蠟燭上鋪上粉色紗布,然后脫掉衣服。當她站在玻璃前時,優(yōu)雅的希臘帷幔照亮了她的身影,紫色的燈光也照亮了她的身影,她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

他必須看到她這個樣子。只要一秒鐘,他就會放棄所有的死亡念頭。她多么慶幸自己最后還是得到了他的承諾,讓他來接她。當她以這樣的裝束見到他時,他除了把她摟在懷里,還能做什么呢?他不會像他提議的那樣以可怕的方式與她同歸于盡,而是會在她身邊重新踏上那條被拉登的嫉妒心可恨地打斷的激情之路。

是的,這樣她就能把他贏回她的懷抱,她的大男孩,她崇拜的男孩。

但是,她在享受這一切之前度過的夜晚卻并不平靜。她回想起他說“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時的表情。我們不能喝牙痛藥水“即使她能讓他恢復理智,約翰娜的身影也始終徘徊在背景中,急切地想要打破他們新發(fā)現(xiàn)的幸福。

難道就沒有出路了嗎?她睜大焦急的眼睛,凝視著黑暗,思索著,思索著,直到頭痛欲裂。她最后想出的計劃與利奧認為不值得拒絕的計劃最終沒有絲毫差別。她明天要寫信給烏爾里希,讓他知道約翰娜的腦子是如何一天天變得不正常的。她會舉出一些鮮明的例子,同情并為這個不幸的女人辯護,暗示即將發(fā)生的災(zāi)難,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她真的出賣了自己的秘密,他就不得不面對一個瘋女人的妄想。

她終于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整天,她的心情或多或少都有些愉悅。一種新婚的興奮讓她血管里的血液加速流動。的確,她時不時會想起利奧的死亡威脅。但她對自己的美貌充滿信心,因為她的美貌曾經(jīng)俘虜過里奧的理智,所以她并不害怕。

她夢幻般地靠在窗邊的椅子上,望著小河對岸哈勒維茨的方向,數(shù)著時間。老米娜前一天得知利奧將在午夜來訪,并得到了她的指示,于是她一邊蹣跚地穿過房間,一邊大膽地協(xié)助女主人做這項工作。“現(xiàn)在只有八個小時了,親愛的小姑娘“然后又說,“現(xiàn)在只有七個半小時了“時間越來越短

黃昏時分,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飄落,綿延的灰色平原煥然一新,道路也很快變得崎嶇不平。她幸福地笑著,開始用手指敲打窗玻璃,唱起了騎士的歌,他穿過洪水和暴風雨,走過危險的小路,來迎接他的愛人。

然后,她想起了死去的兒子,流下了幾滴眼淚?!鞍?,我的小兒子,“她緊握著雙手喃喃自語“你可以慶幸自己這么早就得到了永恒的安寧“

這讓她又高興起來,就這樣,她在愉快的夢境中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下午,她再也沒有被懸念所困擾。

五點鐘,燈被端了進來,快到八點時,晚餐開始供應(yīng)。半小時后,一位女傭匆匆趕來,興奮地告訴大家,gn?diger先生開車來到了院子里。

“哪位先生?“菲利克塔斯問道。

她的心情是如此平靜和鎮(zhèn)定,以至于絲毫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女仆重復了她的信息,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對丈夫回家的不滿。她很想求他轉(zhuǎn)身再走。

只是漸漸地,她才意識到了籠罩在她頭上的危險。

她半信半疑地坐在晚餐桌前,卷起了餐巾。

她想,“約翰娜耍了我這一招,“因為她非常憎恨她的老朋友,以至于她把自己遭遇的任何不幸都理所當然地歸咎于她。

但下一刻,她就確信自己的懷疑是毫無根據(jù)的。約翰娜不可能知道她今天的計劃。她與烏爾里希的會面似乎證實了這一點。雖然他看她的第一眼充滿了不安,但很快他就放心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她正獨自一人坐在晚餐的殘渣旁。

那封令人震驚的電報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效果,它讓他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乘坐一輛租來的雪橇匆匆回到了烏倫費爾德,但如果他在回答麗茜的問題時沒有說明他突然回來的原因,那只是為了讓他的妻子避免不必要的焦慮,而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她。

他了解約翰娜。她總是從最陰暗的一面看問題,她善意的警告可能涉及到莊園管理的某些問題。

他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車去哈勒維茨,今天只需要對房子、院子和工作人員進行比往常更嚴格的檢查就可以了。

他感到渾身癱軟,精神不振,妻子喋喋不休的嘮叨讓他心痛不已。一有時間,他就從桌邊站起來,開始與法警們匯合。

他剛進門,老米娜就哭喪著臉跑了進來。

“啊,親切的小主人,親切的人,“她低聲說,“我們必須馬上給哈勒維茨捎信,否則可能會發(fā)生可怕的事情?!?

菲利克塔斯思考著。

如果利奧聽說烏爾里希回來了,他可能會改變策略,為了避免與他見面,回到他最初逃跑的打算,這并非不可能。這樣一來,她就得留下來為他哀悼,直到生命的盡頭。另一方面,如果允許他來,并采取一切適當?shù)念A防措施,就不會有任何風險。在菲希特坎彭,米娜經(jīng)常在比這困難十倍的情況下把他帶到她身邊。

此外,當她更仔細地考慮這件事時,她發(fā)現(xiàn)烏爾里希的出現(xiàn)有一個不可言喻的好處。如果親愛的萊奧不肯放棄自殺的念頭,她只需告訴他那天誰回家了,誰睡在更衣室的房間里,就能讓他恢復平和的心態(tài)。

這讓她下定了決心。

“待在原地別動,米娜,“她說“你知道房子里所有的秘密““如果你能把他偷運進來““我會再給你一條絲綢裙子“

快十點的時候,烏瑞克散步回來了。他說自己累壞了,要回房間休息。

“注意馬上上床睡覺,“菲利克塔斯說。

他點頭同意,并按照道晚安時的習慣,親吻了她的額頭和手。

“你的臉頰好燙啊,“他說。

“我很高興你能來,“她回答道,她沒有撒謊。

“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不能喝牙痛藥水“

里歐的話又一次讓她不快地想起。她給樓上的丈夫點了燈,關(guān)上了他房間的百葉窗,看了看溫度計,發(fā)現(xiàn)他今晚既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然后,她再次道了晚安,就離開了他,再次下樓去給明娜一些最后的暗示。

半小時后,當她走進臥室時,聽到烏爾里希還在踱來踱去。這是致命的。她還不敢穿上那件縐紗睡裙,生怕他穿上它會讓她大吃一驚,因為雖然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這樣的,他不會因為夫妻關(guān)系的原因來找她,但他聽到她的動靜,隨時都有可能打開房門,問她一些問題。因此,她只顧著整理頭發(fā)_à la grecque_,給臉上撲上一層薄薄的粉。更衣室里的睡衣已經(jīng)準備就緒。時鐘敲響了 11點。還有一個小時!

她該如何打發(fā)時間呢?她坐到寫字桌前,開始用顫抖的手翻閱舊報紙。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快樂的念頭。她要從此刻開始新的生活,一個充滿燦爛歡樂和不朽青春的生活,一個春天的假面舞會,一個仲夏夜之夢,一個最甜美、最輕快的笑聲的狂歡。為了這個目的,所有與多年的恥辱和折磨有關(guān)的東西都必須被摧毀和燒毀。什么都不能留下,除了他,在付出了只有上帝才知道的犧牲之后,她終于重新征服了他。

她把一封又一封的信撕得粉碎。這些信包含了各種類型的愛情宣言,有年輕諾伊豪斯的多愁善感的胡言亂語,也有老斯托特玩世不恭的調(diào)侃。她一邊讀一邊笑。

“如果他沒有回家,“她想,“我就得把自己交給另一個人“

然后她的手落在了她死去的兒子的那一小包信上。她打了一個冷戰(zhàn)。但她不會悲傷。她不會的他永遠幸福地安息了,她親愛的保臣。盡管如此,毀掉他的信并不容易但必須這么做,因為這比什么都重要。她親吻了一下這個可憐的小包,然后慢慢地撕開了第一張紙,又撕開了第二張紙。十一點半的鐘聲敲響了,她站起身,呼吸急促地聽著更衣室里的黑暗。烏爾里希疲憊的腳步聲仍在房間外回蕩--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希臘服裝就在那里等著她穿上。

她現(xiàn)在敢穿上它嗎?她側(cè)耳傾聽。現(xiàn)在回頭已經(jīng)太晚了。

午夜時分,利奧-馮-塞勒提因準時走進烏爾里希-克萊欽克妻子的臥室,按照他們的約定,要帶她一起去見死神。

當她聽到身后的門鉸鏈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時,她猛地從崗位上站了起來,輕輕地拉上了門閂。直到這時,她才有勇氣環(huán)顧四周。

當她看到他站在門口時,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非常懊惱,因為在這次期待已久的約會中,她竟然像烏鴉一樣黑乎乎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的虛榮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甚至連死亡的威脅也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穿著一件長長的騎馬袍,完全遮住了胳膊,從頭到腳都是雪。

“還在下雪嗎?“她問,并用黑邊手帕擦拭他掛著冰柱的胡子?!拔铱蓱z的寶貝,你怎么濕透了!“

他沒有動,甚至沒有摘下頭上的毛皮帽。

“你站在那里就像個柱子“她說“為什么不脫掉你的衣服?“

他一動不動,她就幫他解開衣領(lǐng)扣子,厚重的斗篷從他肩上滑落到地板上。她仿佛聽到斗篷褶皺里有什么堅硬的東西撞擊著墻壁的鑲板。

“那是什么?“她驚恐地問道。

“沒什么,“他咆哮著,用牙齒吹氣,試圖笑出聲來。

她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盀鯛柪锵T谀抢镎媸翘昧?,“她想,如果只有她和雷奧在屋子里,她一定會嚇壞的。

然后,她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把頭枕在他的胸前。就這樣,她站了幾分鐘,喃喃地說

“現(xiàn)在我可以獨享你了。但你必須保持安靜,“她迅速補充道,語氣中帶著警告,“因為不遠處有人正在睡覺。

他點了點頭。

“你愛我嗎?“

她看到他的臉色變了,感覺到他在顫抖。她雙手按在胸前,呼吸急促。

“我現(xiàn)在必須這么做,“她對自己說。無論他是否在那邊睡著了,都沒有關(guān)系。

她從床頭柜上拿起一盒火柴,微笑著說

“等一下,親愛的我有事要辦。“

她消失了,走的時候輕輕地閂上了門。

雷奧仍然站在原地。他想,“我在這里,在我的目標前“。

然后,他的目光好奇地在房間里游蕩。他看了看天花板上懸掛的臺燈,發(fā)現(xiàn)絲質(zhì)的燈罩是玫瑰粉色的。而在菲赫特坎彭,燈罩是藍色的。這種不同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他的大腦似乎無法接受其他任何東西。他希望她能回來,這樣他就不必站在那里感到如此愚蠢和可憐了。這時,他想起了那天她與他分別時微笑著許下的諾言。

一陣焦慮,夾雜著他無法名狀的微弱希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在他看來,她似乎有能力讓他四肢癱瘓,骨髓枯竭。

“我在這里做什么?“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目光呆滯地四處張望。

“我來干什么?“

五、十分鐘過去了,她沒有再出現(xiàn)。他盯著她消失的那扇門??梢钥隙ǖ氖牵诸^還有另一個計劃。不管是什么,她都會發(fā)現(xiàn)他像膩子一樣柔軟。他是多么疲憊??!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椅子旁,在他進來之前,她就坐在這張椅子上。他把頭埋在手里,對著寫字臺上散落的文件和信件發(fā)呆。

“親愛的媽媽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要回家過圣誕節(jié)了。埃里克-弗羅本會留在這里,因為他沒有媽媽;弗里茨-勞斯基會留在這里,因為他只有一個監(jiān)護人;還有伊夫,他來自印度,黃得像格魯耶爾奶酪。其他男孩都回家了為什么我不能回家呢?有些人回家的路比我還長。哦,我真的好想回家。我每天早晚都哭,因為我不能回家----“。

他機械地讀到這里,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讀的不是報紙的廣告欄,突然,他醒悟過來。他雙手捧著報紙,翻來覆去地讀著,喉嚨里發(fā)出微弱的嗚咽聲。他瞪著一雙兇狠的眼睛,繼續(xù)往下讀。

他讀到了圣誕樹下禮物的分配;快樂時刻到來時會敲響的鐘聲;印度男孩伊夫會得到什么。從鉛兵到袖珍墨水瓶和糖果,他沒有漏掉一個孩子的愿望。每一樣東西都像一把利劍刺進他的胸膛,他半點也不感到高興。他似乎聽到一個孩子的聲音在遠處和夜色中呼喊:“利奧叔叔!里歐叔叔!“

他猛地站了起來。他心意已決。他從地上拎起斗篷,把它披在肩上,輕輕地扣動了胸前口袋里隨時待命的武器的雙扳機。就這樣,他全副武裝,嚴陣以待。這時,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半裸的身影站在門檻上,玫瑰色的燈火投射在他身上。柔軟圓潤的雙臂在頭頂拱起,露出豐滿的乳房。白色的帷幔從她豐滿的肩頭垂下,筆直的褶皺一直延伸到她粉紅色的赤腳。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位愛的女神,盡管那張小巧圓潤的臉龐,翹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并沒有什么真正的神韻。

他看著她,她似乎是罪惡的化身,而他從一開始就很容易成為罪惡的犧牲品--那微笑著、諂媚著的罪惡,沒有任何惡意,卻得意洋洋地越過一切障礙,甚至越過死者的身體。忿怒和厭惡使他渾身發(fā)抖。他就是為此而來,為此而來!

她預感到烏爾里希會欣喜若狂地沖她跑過來,由于烏爾里希還沒有睡著,她警告道:“噓!“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門重新鎖好。

他還是一動不動,她誤解了他的怔忡,決定給他勇氣。她滑過房間,偎依著他,半流氓半謙恭地低聲說:“好了!“這才是你的財產(chǎn)“她赤裸的手臂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但他果斷地推開了她。

“聽著,菲利克塔斯,“他喘著粗氣說,“我剛剛讀了你兒子的一封信。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愛了。我現(xiàn)在也不能帶你走。那就像是謀殺。你想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吧。失陪了,我得走了“

一提到信,她就開始往后退;但現(xiàn)在她再次微笑起來,并以新的熱情把自己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但是,親愛的,“她低聲說“別再想那個愚蠢的計劃了“

“什么愚蠢的計劃?“

“為什么,關(guān)于死亡和死亡“

“什么?“

“你難道不明白嗎?“她輕撫著他的臉頰低聲說,“如果現(xiàn)在就死了,那簡直太荒謬了!我們?yōu)槭裁匆??就在我們重新?lián)碛斜舜说臅r候?在我看來,我們將第一次開始生活“。

他茫然地望著她。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里,他已經(jīng)習慣于把自己和她視為今夜注定要走向死亡的人,以至于他幾乎無法理解她的嘴唇所提出的可恥的建議。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又受到了以前那種狂怒的威脅。血紅色的霧氣在他眼前浮動他的內(nèi)心在吶喊:“結(jié)束吧“

“可惡的女人“,他說著,抓住了胸前的口袋。

她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看到藍色的鋼光向她閃來。她驚恐萬分,大聲呼救。他還沒來得及扣動手槍的扳機,她就已經(jīng)逃進了更衣室,用尖銳刺耳的聲音喊道

“救命!殺人了救命!“

“畜生!“他嘟囔著,把槍放在寫字臺上。

有一瞬間,他站在原地舉棋不定,不知道是該試圖逃跑,還是讓自己在原地被發(fā)現(xiàn)。然后,他抬起眼睛,看到黑暗的門檻上站著一個高大、像幽靈一樣的身影。那是烏爾里希,而那個女人正匍匐在他的腳下。雷奧并沒有感到驚訝。

“現(xiàn)在他知道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知道了“。他冷靜地想知道他將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說吧?!盀鯛柪锵S靡环N讓雷奧感到陌生的聲音說道?!澳阍谶@里做什么?“他好像越長越高。

“說吧,“那個奇怪的聲音第二次說道。

“他要殺我!“菲利克塔斯泣不成聲,一絲不掛地跪在他面前。“因為--我--不--做--他想做的事,他要謀殺我----“

利奧走近了一步。他的手癢癢的,恨不得在她繼續(xù)撒謊之前掐死她。但烏爾里希的眼神讓他石化了。

“別聽她的,“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鞍盐掖蛳聛?,我在這里?!?

門里的人影開始倒退,一只瘦骨嶙峋的長手伸向墻壁尋求支撐。

雷奧心想:“他能活下來嗎?“他準備在他摔倒的時候接住他。

但烏爾里希努力振作起來。

“不在這里,“他說,“我們白天見!“

“在哪兒?“

“在友誼島上,里歐“

“很好,在友誼島上“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外面,老米娜在黑暗中等待著。

“快點,先生,“他聽到她說,“下面已經(jīng)有人在走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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