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人……”
“如今大戰在即，您找藝伎來作甚？”
眼見陸炳離開后，李直咬咬牙，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朱厚熜負手于后背，看著沙盤，聽到聲音后，轉頭看了一眼李直，微笑道：“沖冠一怒為紅顏。”
“這……”
此時，李直已經聽出了朱厚熜話里的意思。
我堂堂漢家子弟……
打仗還需要靠這種手段來刺激嗎！
他臉上閃過一抹羞愧，急忙說道：
“萬大人……這不妥吧？”
朱厚熜瞪了他一眼，老李你別這么迂腐行不行啊，關鍵時候就得學會變通。
難道沒有聽說過，大漢時期曾有和親之策，北宋年間亦有歲幣之舉么？
“這沒什么不妥的，我如此行事，僅僅只是為了激發將士們的戰斗意志罷了......”
“況且，難道你真愿意遠赴漠北，整日以牛羊肉果腹嗎？”
話音一落，只見李直那張原本還算白凈的臉龐，剎那間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紅得一直蔓延至耳根子處。
土木堡之變，無數明軍將士馬革裹尸……而作為指揮官的皇帝竟然慘被敵軍所俘！
這般奇恥大辱，身為堂堂七尺男兒的他又怎能不知道？
……
演練場上。
陽光灑下一片金黃，朱厚熜身姿挺拔地站立在高臺上。
他目光如炬，俯瞰著下方那一大片宛如鋼鐵叢林般的明軍將士，高聲喝道：
“將士們！如今大戰迫在眉睫，本監軍也就不再贅言啰嗦那些沒用的廢話......”
“現在，請諸位盡情欣賞這美妙絕倫的舞曲——《胡笳十八拍》！”
“開始吧。”
話音一落，朱厚熜便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陸炳。
他很滿意陸炳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尋找到十幾個婀娜多姿的舞女。
伴隨著一曲哀怨憂傷的旋律響起，舞女們開始翩翩起舞。
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仿佛是在用肢體語言訴說著一段段凄婉動人的故事。
臺下的明軍將士靜靜地觀看著這場別開生面的表演，一時間竟有些沉醉其中。
“都退下吧。”
半個時辰后。
朱厚熜揮動手臂，示意那些舞女退場。
待眾舞女離去之后，他轉頭對陸炳吩咐道：
“給她們每人賞賜六兩銀子吧。”
安排好一切后，朱厚熜緩緩地向著高臺走去。
當他重新站定在高處之時，再次將目光投向下方那群神態各異的明軍將士。
他知道，畫大餅、打雞血的時候到了。
他要激發這些明軍將士內心深處的斗志與勇氣。
朱厚熜醞釀了一下，然后鄭重有聲地說道：
“將士們！”
“時光荏苒，一晃眼已經過去一百多年！現在那些兇殘的敵人又卷土重來了......”
“他們是貪婪成性的豺狼虎豹。”
“看看我們的身后是什么？那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那里有著我們熟悉的土地，有著我們摯愛的親人和朋友！”
“如果我們退縮不前，任由這些異族侵略者長驅直入，那么我們的爹娘將會怎樣？我們的妻子兒女又將如何自處？還有我們年幼的兒孫輩，難道要讓他們從小就在敵人的鐵蹄之下瑟瑟發抖，飽受欺凌嗎？！”
“我知道此番前來進犯的敵軍數量眾多……”
“只要我們團結一致，眾志成城，就一定能夠戰勝眼前的強敵！”
“哪怕敵人的骨頭再硬，我們也要用手中的刀劍將其敲碎！哪怕敵人的鮮血再多，我們也要讓它染紅腳下的這片土地！”
“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我們逝去的先祖英靈，告訴他們：我們堂堂正正的漢家子弟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終有一天，我們也要率領大軍殺到他們的老巢去，讓他們也親身感受一下被人欺壓的痛苦滋味！”
說到最后，朱厚熜振臂一呼：“明軍威武！”
“明軍威武！”
“明軍威武！”
剎那間，整個演練場上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回應之聲，久久不散。
……
紫禁城，奉天殿。
當群臣得知韃靼十萬大軍兵臨大同城下時……無一不是瞠目結舌。
“之前密報說只是僅有區區兩萬兵馬侵犯沙河堡而已！如今怎的突然冒出了十萬之眾！？”
蔣冕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疑惑地看向王瓊。
王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別問我，我又不是千里眼。
“閣老，諸位大人，如今大同情勢可謂萬分危急……”
王瓊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環顧四周百態盡出的群臣，面色凝重地說著：
“當下最為緊要之事，便是盡快商議出退敵之策才是！”
就在王瓊這番話剛剛說完之際，立即便有一個大臣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高聲喊道：
“諸位，依我之見，此番他們興師動眾，無非就是想要從我大明朝這里獲取更多的進貢名額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派遣使者前去與他們議和，只要答應再多給予他們幾個名額，想必此事便可輕松化解了。”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交頭接耳。
“閣老……”
蔣冕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廷和：
“事已至此，您老倒是拿個主意啊。”
“諸位臣工，陛下有旨……”
黃錦突然走了進來，手持朱厚熜早就已經提前寫好的懿旨，高聲宣讀道：
“聽聞韃靼侵犯大同，情勢危急……”
“朕現在任命萬壽君為大同總督軍務大將軍，節制大同兵馬，京營即刻抽出八萬兵馬前去支援……”
楊廷和站在群臣前列，當他聽到“總督軍務大將軍”這幾個字時，心中頓時涌起一種奇怪又熟悉的感覺。
以至于后面圣旨的具體內容，他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宣讀完懿旨后，黃錦微笑說道：
“諸位臣工，昨夜陛下收到陸炳陸監軍傳來的密信，說是一個叫做萬壽君的人巧設埋伏，竟然一舉擊敗了敵人九百騎兵。此等戰績堪稱神勇無敵！”
聞言，群臣悚然一怔。
萬壽君？？？
第一次聽說這號人。
“……”
打定主意后，楊廷和沉聲說道：“黃公公，我要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