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心之舉獲軍心
- 穿越三國,先請大漢赴個死
- 墨海行舟
- 2617字
- 2024-11-28 11:53:57
陳倉以東十余里,塬上一座荒廢多年的村落今夜突燃起了火光。
夜幕下,村中央一棵百年槐樹下,數十堆篝火熊熊燃燒,照亮四方。
木架上,大塊大塊馬肉炙烤得滋滋冒油,空氣中彌漫著濃郁肉香。
每個火堆旁,皆有十數人圍坐。
人人皆在大口啃咬著手中的馬肉,吃得是滿面油光,甚是香甜。
甚至連手上油脂都不愿放過,或反復吮吸,或是伸舌舔食。
明明二百余人聚在一起,卻是一吃一個不吱聲,盡是咀嚼吮吸聲。
槐樹下小火堆前,董虢亦埋頭狼吞虎咽。
連日奔波,吃不好,睡不好。
如今心中重擔卸下,是胃口大開。
連這又酸又柴的馬肉,此刻他吃起來亦覺甚是香甜。
連吃兩大塊后,只吃了個四五分飽的董虢硬生生止住了再來一塊的念頭。
原因無他,人吃飽后便會懈怠。
當下他的處境還遠遠算不得安全。
接下來他還需要與皇甫嵩周旋,斗智斗勇。
先前他之所以能將皇甫嵩算得死死的,不過是仗著信息差和那老頭大意輕敵,不知道他的存在。
日后再和那老頭對上,再想贏得那般輕松,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不知阿母他們如何了?”倚著老槐樹,仰望星空,董虢有些走神。
“二桿子,你他娘的輕點,老子這是胳膊,不是蹄髈。”
“疼疼疼!”
“嗷……”
“……”
忽陣陣鬼哭狼嚎,董虢回神,便見火堆前一些吃飽喝足的破甲軍卒開始相互包扎身上傷口。
見這些破甲軍卒大多都是草草包扎了事,董虢起身走了過去。
悄然來到董大身后。見其往右臂上那一指長,紅白血肉翻卷的狹長傷口上倒了點白色粉末后,又從身上撕下一布條,齜牙咧嘴的往胳膊上纏繞,董虢眉頭緊蹙。
這般處理傷口,不感染純粹就是命大。
這個時代,傷口一旦感染,便是一腳踏入鬼門關。
“公子。”
綁好布條,董大覺察身后有人,猛地轉身,神色兇戾。
見是董虢,董大臉色又一變,連忙起身退了好幾步,撓頭訕笑,甕聲甕氣道:“是不是俺身上血腥氣倒了公子胃口,俺這就走遠些,走遠一些,免得污了公子眼睛。”
見董大臉色蒼白,明顯就是失血過多,董虢心下頗不是滋味。
董虢搖頭不語,他從董大的言語舉止間聽看到了‘卑微’二字。
這是一種將自己埋入塵埃之中的卑微,是這個時代底層百姓獨有的烙印。
見董大轉身欲走,董虢伸手將其拽回,又將其按坐回地上。
“老實坐著。”董大掙扎欲起,董虢一瞪眼便老實了。
這廝八尺昂藏之軀,生得是虎背熊腰。
此刻低著頭,弓著腰坐在地上,神似一頭受了氣,委屈得不行的熊羆,給董虢都看樂了。
董虢抬頭,環視一圈,見周邊破甲軍卒人人皆好奇地望著他,遂吩咐道:“去尋幾個淺些的陶罐來,再去打點水來。”
聽得董虢的話,眾人面面相覷,全都被董虢弄迷糊了。
約莫一刻多鐘后,董大身前火堆上懸了兩個半指深淺的陶罐,罐中清水‘咕嘟’作響。
董虢探頭看了下,點點頭,隨即開始脫衣。
眾人見董大跟個受氣的小媳婦般坐在地上,又看看董虢,集體想歪。
“公子,俺,俺不好這口。”董大一張毛臉漲紅,神情扭捏說道。
聽得這話,董虢神色一呆,笑著叱罵道:“滾你的蛋!”
“哈哈哈哈……”一時間,眾人笑聲如雷,于寂靜的村中回蕩。
而董虢與破甲軍卒們的關系,亦在不知不覺間更近了些。
接下來,董虢的舉動更令眾人疑惑了。
只見他脫下身上絲綢褻衣后,竟拆出了些絲線,投入陶罐中烹煮。
好好一件綢衣,就這般被毀了,看得眾人無比心疼。
隨即,又見董虢解開讓人取來的包袱,從中取出一根彎曲的繡花針,同樣投入了那陶罐中烹煮。
不多時,董虢捏著穿好線的繡花針,看向董大,道:“忍著點。”
“咕嘟。”董大瞪眼如銅鈴,咽了口唾沫。
隨即,眾人便見董虢左手捏合傷口,右手彎曲的繡花針穿肉而過。
“嘶……”立時,圍觀眾人齊齊吸氣。
這種療傷之法,他們從未見過,一時間是個個面帶驚嘆之色。
破甲軍皆百戰之卒,平日為刀兵所傷如吃飯喝水般尋常。
他們處理起傷口來,最為麻煩的是創口崩裂。
一旦崩裂,傷口便會惡化,繼而要命。
如今見董虢如縫制衣物般將傷口縫合起來,真是讓他們開了眼。
這樣一來,傷口便不易崩裂,只需幾日便能痊愈,當真是奇思妙想。
不到一刻鐘,董大小臂上那滲著血水的狹長傷口便被縫了起來,小臂上看著好似爬了只蜈蚣。
將染血的繡花針扔回陶罐中,董虢嘴角微揚,點頭笑道:“還行,手藝沒丟。”
前世董虢喜歡旅游,尤其喜歡鉆一些深山老林探險,因此他特意去學了些急救知識,不曾想現在用上了。
這繡花針是他前幾日逃離郿塢時,特意準備的,為的就是防止自己受傷。
除了這繡花針,他隨身包袱中還有幾顆大蒜,那是用來提取大蒜素的。
可惜時間太倉促,不然他還想蒸餾點消毒酒精出來。
“謝過公子。”董大看著臂上傷口,握了握拳,滿臉歡喜地轉了轉右臂,道:“公子,俺感覺又可以提刀砍人啦。”
“哈哈哈……”頓時眾人哄笑。
“你個殺才。”董虢笑罵一句,又道:“這幾日右手不可用力,否則傷口崩裂便麻煩了。”
“嗯嗯。”董大點頭如搗蒜,很快便用適才解下的布條纏好了傷口。
董虢看著那污臟的布條直蹙眉,卻沒阻止。
當下條件有限,能做到傷口縫合已是極限,其他便不強求了。
但日后若穩定下來,他必會在軍中推行縫合之法。
據他所知,其實這時便已有專治外傷的醫者,亦懂縫合之術。
例如華佗,這位外科鼻祖連開顱手術都能做了。
只不過會此術者鳳毛麟角。
且這些醫者只服務于上層社會,普通百姓是請不到這些醫者的。
亦請不起。
而且這些醫者敝掃自珍,將這些外傷縫合技藝當做傳家之寶,絕不外傳。
再加上當權者也不重視,導致這種利國利民的技術根本就無法流傳開來,為國所用,為民所用。
因此,普通百姓受了外傷,大多是草草包扎了事,生死看命。
接下來大半個時辰,裸著上身的董虢挨個為有傷在身的破甲士卒縫合傷口,忙得額頭上沁出了汗,身上亦大汗淋漓。
為一名破甲軍卒縫好胸前傷口,董虢頭也不抬,道:“下一個。”
話落,不見人來,董虢疑惑抬頭。
這才發覺二百余破甲軍卒,不知何時已在身前不遠處集結列隊,人人皆用火熱的目光望著他。
“謝公子活命之恩!”
董虢剛站起身來,一眾破甲軍卒便齊齊單膝跪下,抱拳齊聲行禮。
那帶著濃濃感激之情的聲音,于夜幕下橫沖直撞,不斷回響。
見此一幕,董虢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極是開懷。
在此之前,董虢能感覺得到破甲軍之所以跟著他,完全是因為董氏之恩。
然現下,他感覺自己與破甲軍之間已再無半點隔閡。
不曾想自己這無心之舉,竟獲得了軍心。
董虢張口欲言,不料這時身后村口方向忽傳來陣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董虢轉身,循聲望去,目露疑惑。
遠處火光映照下,一名破甲卒正背著一渾身浴血,披頭散發之人大步奔來。
四周火光雖微弱,只能照出來人輪廓。
但董虢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哨兵后背上的人。
“董六!”
霎時間,董虢臉上笑容凝固,只覺渾身上下有一股電流在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