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貍眼眸陰沉。

起初她不知陸靜為何要如此對她。

但她現在明白了，一為人性本惡，陸靜以欺負她為樂。

二為沈家公子沈叢文。

也就是她那個未婚夫。

柳媚兒說，他們兩情相悅。

好一個兩情相悅！

沈叢文明明和她有婚約，又怎會和陸靜兩情相悅？

陸貍瞇了瞇眼睛，想到某種可能。

自古人心易變，自她毀容以來，沈叢文便不似之前那般對她。

但陸貍是個沒心眼的，毀容后，心性變得敏感自卑，沈叢文能來看她，她便覺得是對她的恩賜，又怎么會想到，沈叢文每次來府上，是不是為了陸靜而來？

或許柳媚兒所說的兩情相悅是真的。

沈叢文背叛了她！

陸貍不免為原主感到心寒，這數十年的感情，或許是她錯付了。

房門倏地被人從外面踹開。

陸貍看過去，柳媚兒身邊的婢女站在門口。

對方趾高氣昂，神情囂張。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主子，陸貍才是丫鬟。

“夫人叫你去一趟廳堂，沈家來人了。”

沈家來人了？

定是和昨日她被“捉奸在床”的事有關。

昨日陸靜及笄禮，沈家的女眷，自然會過來。

而柳媚兒算計她，怕就是給沈家的人看的。

陸貍深呼吸，“知道了。”

丫鬟翻了個白眼，轉身便要走。

陸貍站起身，“慢著。”

她轉身，滿眼都是不耐煩，“娘子還有什么事？”

陸貍一邊將面紗戴上，一邊朝著她走過去，眉眼帶著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紅。”

“柳紅？好名字。”陸貍說著，忽然抬手，賞了她一巴掌，“但我瞧你的臉并不紅，這一巴掌，賞你了。”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將柳紅的臉打偏了。

柳紅捂著臉，怒視著她。

“你！”

陸貍挑眉，神色不變，那雙桃花眼笑意幾許，卻也泛著冷意。

“我如何？”

陸貍逼近一步，“你不服氣？你想打回來？”

“我……”

柳紅被她那懾人的氣勢逼的后退一步，愣是說不出話來。

“今日這一巴掌，是給你的一個小小教訓，日后見了我，需行禮，尊敬的喚一聲‘二娘子’，否則，下次，可就不是一巴掌這么簡單了，而是……”

在柳紅的注視下，陸貍溫溫柔柔的吐出了兩個字，“杖斃。”

柳紅是柳媚兒的人，因她不受陸遠的寵愛，柳媚兒和陸靜又常常欺負，折辱她，連帶著這府上的下人，都能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尤其柳媚兒院中的人更甚。

“記住，我為主，你為婢，我為尊，你為卑。”

柳紅不說話。

陸貍拍了拍她的臉，耐心的問著：“聽到了嗎？”

拍第二下的時候，力氣重了些。

柳紅咬著牙，低下頭，“聽到了……聽到了……”

陸貍這才滿意，瞥了一眼院外。

這也是做給外頭看熱鬧的人看的，省的誰都能在她這個二娘子頭上撒野。

“替我把門關上。”

吩咐完，陸貍準備前往廳堂。

柳紅照做，出了小院后，撲在好姐妹的懷中，哭的傷心。

她以為陸貍走了，口不擇言，“這個賤人！憑什么打我？我可是一等丫鬟！”

她雖是下人，但在陸家是是除了柳媚兒的兩個貼身嬤嬤外，權利最大的丫鬟。

柳媚兒不將陸貍放在眼里，柳紅更不會將她當人看，何況她曾親眼見過柳媚兒折辱陸貍的場景。

譬如有一次陸靜不開心，柳媚兒便讓陸貍學狗叫，哄得陸靜開心。

在柳紅眼里，陸貍根本不是什么陸家嫡女，而是個逗人開心的畜生。

柳綠安慰，“莫哭了，等夫人空了，去她那里告上一狀，讓夫人替你做主就是，屆時，別說是學狗叫，讓她跪在地上學狗爬都行。”

陸貍閉了閉眼睛，拳頭捏的梆硬，倏地轉身。

陸貍去而復返，其他幾個下人都低下了頭。

柳紅和柳綠松開了彼此，站直了身體。

柳紅心跳如雷，直覺陸貍是沖她來的。

難道她聽到了？

柳綠不怕她，問道：“二娘子還有何……”

最后一個字還未出口。

陸貍“啪”就是一巴掌。

柳綠被打破了嘴角，鮮血溢了出來。

柳紅見狀，連忙將頭低下。

陸貍眼眸冰冷。

方還能和她們嬉皮笑臉，可這會兒，眼神仿佛能將她們凍死。

她的記憶在腦海中不斷的閃過。

陸貍能感覺得到，她在被柳媚兒逼著學狗叫時的絕望和痛苦。

心臟像是有一只手在不斷的收縮捏緊。

她不想息事寧人，當沒聽見，她要她們付出代價！

“既然你們喜歡學狗叫，那今日便讓你們叫個夠，就跪在這里，叫足了兩個時辰，我便讓你們回去，否則，拖出去亂棍打死。”

她隨手點了一個丫頭，“你在這里看著她們，若她們偷懶，你的下場同她們一樣！”

柳綠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她憤怒不甘，“我們是夫人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們！”

一個不受寵的小姐，憑什么欺負她們？

柳綠只恨自己不能將這一巴掌還給陸貍。

許是她的心思被陸貍看穿了，陸貍反手又是一巴掌。

對稱了，她心中舒服多了。

“我就教訓你了，如何？”

柳綠要氣瘋了，兩手捧著自己的臉，“我要去告訴夫人！”

陸貍一把將她扯了回來，柳綠站不穩，摔在了地上。

淚水奪眶而出，哭的傷心不已。

陸貍卻沒有半分同情，甚至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姨娘此刻正在廳堂待客，你如此冒失的沖過去，讓人看了我們陸府的笑話，你大可以試試，她還會不會護著你。”

柳紅聞言，連忙阻止：“柳綠，別沖動。”

柳綠氣的臉紅鼻子歪，只能妥協。

陸貍神色淡淡，“開始吧。”

兩人僵持著，沒有動作。

陸貍擼著袖子上前，“看來是要我幫你們了。”

不等二人反應，陸貍已經走到了她們后面，一手按著柳紅的肩膀，抬起一腳便朝著她的膝蓋窩踹了過去。

柳紅慘叫一聲，雙膝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柳綠識時務，不等陸貍動手，自個兒便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