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進了軍營,剛到大帳外還沒見到岳樂,幾個岳樂的親衛就攔住了他。
“站住,你這使者好沒禮節,我家主子乃是天潢貴胄,要見他當在帳外行大禮才是。”
使者不慌不忙反駁道:“世人眼韃靼不懂禮,這下倒是看了個實在,你豈不知在下乃大明使者,并非你大清之奴,你大清太祖食我大明官祿,如此算來按禮節的話,你家王爺當焚香沐衣至營外跪迎本使者才合禮節。”
“你這廝莫要給臉不要臉,別忘了這是哪兒?”親衛進而威脅道。
使者仰頭大笑道:“本使當然知道此為何地,此乃我大明之地,我道是以為爾等強盜不知道此為何地,竟然知道還不速速退去?!?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人,我倒要看看是嘴利還是我這刀利些!”親衛說不過,便拔出刀來。
“你要殺完倒也無妨,進了強盜窩,本也沒想活著出去,不過我乃是為送一物來,讓我將東西交給那人手里再殺也不遲?!笔拐哒f完,親衛思慮一番勉強答應:“你要送什么?”
使者拿出一件嶄新的衣裳說道:“方才我主放歸一勇士,我主見他衣裳破舊便賞了他一身衣裳,怎想他臨走時忘拿了,我主便讓我將衣裳送來?!?
親衛一臉古怪:“就為這事?”
使者一臉大義凌然:“就為這事,衣裳送到了,我手無兵器,要殺要剮隨你?!?
“咳~尊使說笑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點道理本王還是知曉的。”眼見明使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岳樂坐不住了,從大帳中走出。
“敢問您是?”使者問道。
岳樂笑道:“貴使是真不知本王是何人,還是假裝不知?”
使者答道:“那得看你是從何處來?!?
“貴使覺得我從何處來?”岳樂緊接著問道。
使者笑著地答了一句:“自當從來處來?!?
“好一個從來處來,貴使莫不以為拿這件衣裳就能彰顯仁義,亂我軍心?”岳樂臉色一冷。
“仁義不在一件衣裳,而在世人眼中。”使者依舊一臉淡然,好似生死早已度之身外。
二人你來我往,各有說辭。
最后岳樂還是放走了使者,其部下不解:“王爺,您治軍以嚴,這廝就特意來刺探我軍情,為何不殺了他?!?
“你懂什么,他們能派人來刺探我軍情,本王也能,殺了他反倒不好,這些事不重要?!?
此時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擺在他面前,“可與攝政王聯系上了?”
“聯系上了?!?
岳樂繼續問道:“可打探到我阿瑪,還有……‘我’的消息?”
“這個還沒有。”
“那就繼續打聽,我倒想看看這片天地的我有什么不一樣……”
京城。
多羅饒余郡王阿巴泰攜第四子一臉茫然地進了攝政王府,他不清楚多爾袞叫他來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軍事上的事,叫他來就行了,怎么還特別讓人叫來他的四兒子。
“王爺您可算來了,主子等您許久了。”
阿巴泰不敢怠慢多爾袞這個大清掌權人,一路是快馬加鞭趕來,可聽這太監的意思多爾袞是有急事找他啊。
越是急事越是危險,阿巴泰看向自己正值熱血年紀的四兒子,對他囑咐道:“等下見到攝政王,無論何事記住切莫答應?!?
“阿瑪這是為何?”岳樂不解。
“你記住阿瑪我的話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問?!卑吞]有解釋為什么,也來不及解釋了。
前頭領路的太監轉過身來朝二人說道:“主子就在屋里?!?
阿巴泰收拾好心情,走在兒子前頭進了屋。
屋里除了一個伺候的宮女外,就只有多爾袞在。
他們父子二人一進屋,多爾袞便讓宮女退下,屋里也就只剩下他們父子以及多爾袞三人。
這種私密的環境讓阿巴泰有種不好的感覺。
岳樂沒有父親那么多思量,一見到多爾袞剛要行禮,就被多爾袞給攔下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禮?!?
“喳?!痹罉泛┖竦芈犜捚鹕怼?
阿巴泰見狀心里那種不好的感覺越發強烈,若不是有事,平日注重上下尊卑禮節的多爾袞豈會對他們父子二人如此和善,想來定是有所圖謀。
一想到此,阿巴泰思緒徹底放開。
他父子二人雖是正兒八經的大清宗室,可在眾多手握兵權的勛貴之中卻并不顯眼,勉強算是有些武力。
武力!莫不是要我父子二人去執行些什么送死的任務?
阿巴泰神色異樣,多爾袞看在眼里,也是十分奇怪。
莫不是這廝知道了?
岳樂在一旁見父親和叔叔兩人突然沉默,也不敢接話,一時之間屋里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岳樂啊,叔叔我聞聽你精通騎射,在宗室小輩中風采最佳?!边€是多爾袞出聲打破了屋里的寂靜。
“大清以騎射立國,臣自當多加練習。”岳樂客套地答道。
“好!不錯!”多爾袞稱贊。
阿巴泰怕兒子被拉去送死,趕緊找補道:“小兒所謂精通騎射不過是在小輩之間能呈呈威風,上過陣見過大場面的人見了都說要他再練練?!?
“我看差不多了,不用再練了,當年我年不過十二便上陣殺敵?!倍酄栃柍罉穯柕溃骸跋雭磉€是不如你啊,初上陣便能陣斬敵將,似你這般般才是我大清好男兒?!?
岳樂想起來時路上阿瑪的叮囑,猶豫了起來,不敢應聲。
“攝政王……”阿巴泰想要出言幫自己兒子,卻被多爾袞抬手制止:“不用多說,我知道你知道了?!?
阿巴泰一頭霧水,什么叫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多爾袞說道:“既然你們知道了,本王就直說了,岳樂你很有本事嘛,竟率軍在通州攔住了明軍?!?
岳樂看了看自己阿瑪又看了看多爾袞,一時不知是自己腦子糊涂了出現幻聽了,還是攝政王近來壓力太大,瘋了。
他不就在屋里站著,什么時候率軍到通州去了。
阿巴泰也是一臉茫然。
多爾袞見二人茫然不知的神情眉頭緊皺,問道:“你們莫不是不知道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