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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到汴京的一處官道上,中雨嘩啦啦的下著,灑落在那原本被行人車馬踩踏得堅實的路面,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官道兩旁的樹木在雨中靜靜佇立,樹葉上的水珠不斷滾落,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偶爾有行人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腳步匆匆,馬蹄聲由遠及近,濺起一路水花,馬上的旅人也是神色匆匆,似乎在趕著奔赴某個重要的目的地。
他們都沒注意到在一側樹木上側著身子,一襲白衣上沾滿了鮮血的女子,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一只手無力的耷long著,雨水夾帶著鮮血不斷自手上滴落,另一只手緊握著一柄長劍。
噠噠噠。
“yu~~~~”
遠處一輛疾馳的馬車在身披蓑衣斗笠的車夫駕馭聲下忽的停下。
“怎么了?”車內傳來一聲柔美沉靜的聲音。
車外的車夫,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瞇著眼透過雨幕遠遠的望去:“樓主,那里有個人,好像是……是谷清音。”
唰~
馬車的簾子忽的被撩開,車內走出一名身著竹青色長裙的女子頓聲望去,也不管嘩啦啦下著得到雨水,美眉一緊,跳下馬車,向著官道樹林邊的白衣女子小跑過去。
二人便是從江南趕往汴京的車夫許不平和紅樓樓主季嫻。
許不平急忙拿出一把油傘,緊隨其后的為季嫻抻到頭上。
到了近前,季嫻緊忙脫下身上的披風,蹲下裹在白衣女子身上,精致的面容上滿是擔憂,輕聲呼喊:“清音,清音?”
季嫻因從小身體問題,修不了武道,只能擔憂的呼喊,許不平蹲下身子一手為她撐著傘,一手搭到谷清音的脈搏上,神色逐漸凝重:
“氣息紊亂,真氣全無,應是和人交手不久,受了重傷逃到此地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你快背她上馬車,先離開這里。”
季嫻那是何等人也,掌管紅樓,曉知天下事,雙眉緊鎖環顧一圈四周,從許不平手里拿過雨傘,立刻吩咐一聲,許不平沒有言語立刻照做。
……
“駕,駕,駕。”
上了馬車季嫻吩咐著許不平快速架著馬車離開了這里。
……
……
就在馬車離去不久后,樹林中竄出幾人,身著黑袍,半張臉上都紋著奇怪的圖案。
一人蹲在谷清音方才側躺的樹前,摸了摸樹的溫度,又看了看地上細微流淌的雨水,嗅了嗅聞到一絲血腥味:
“被人救走了!應該剛離去不久……”
說著他走上官道,找尋著蛛絲馬跡,忽的看到幾個被雨水沖刷的若有若無的腳印,蹲下身子查看一番,又看向幾條車轍印,猛地站起身子:
“汴京方向,坐馬車離開的,來得及,速追!此女留不得,若是讓她回到汴京,后患無窮。”
對著身后幾人吩咐一聲,率先一步踏出,腳尖輕踩周遭草木借力,速度奇快,迎著風雨追了上去。
……
……
馬車上,季嫻將身受重傷的谷清音讓其躺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的為其包扎好了胳膊上的傷口,拿出幾粒藥丸緩緩放入其口中。
“我來駕車,你來用真氣幫她化開藥勁。”
做完這些小心的將其身子扶正,撩開車簾對著許不平吩咐一聲,接過韁繩。
“駕,駕,駕!”
柔美的聲音里有些急促,她知道身后肯定有人追了上來,而且實力不容小覷。
盡然能傷谷清音,恐怕是有登峰之境的高手出手,靠許不平一人怕是擋不住。
一邊架著馬車,一邊思維急速變化,思索著對策。
她現在不知道黎宿在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就連谷清音為何都受了這么重的傷。
那黎宿和白芷現在怎么樣?
身后之人肯定會很快追上來,她本意是要帶一些暗衛隨行的,可是許不平又說黎宿交代,中途不要和任何人接觸。
這意思無疑就是黎宿察覺到紅樓內可能出現了叛徒?
又會是誰?藏得這么深,竟然連她都能蒙騙過去。
雨水越下越大,天空彷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季嫻架著馬車,眼前匯聚著洶涌的雨幕。
打在臉上輕輕作疼,她卻不敢有絲毫減速。
……
……
汴京皇城,黎宿接完莫名其妙的賜婚圣旨。
搞不清楚便宜老子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谷清音去了何地,為何突然不告而別。
這幾年她基本上一直都待在自己身邊,也沒啥事啊。
想不清楚,隨手將圣旨擱置,想著先解決眼下的事,等谷清音回來再一起想辦法吧。
然,半老太監剛走沒多久,昨夜那個皇城禁衛軍中郎將,張猛急匆匆的來到了他的府上,告知他,抓的那黑衣人離奇死去了,驗尸還未找出原因,不是服毒自殺,身上也沒任何傷痕。
天牢里面他親自下的令,單獨房間,都會有人行兇。
目的是什么呢?明明是死士,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殺一遍。
這讓他感覺到汴京,皇城,廟堂這潭水實在是太渾濁了。
再次到了昏暗潮濕的天牢里面,黎宿上下打量著昨夜關押黑衣人的牢房。
沒有發現任何打斗痕跡。
但是不是毒殺,也未打斗人又是怎么就好端端死掉的了?
所有人都說不出個一二三,實在是太離奇了。
這時,一縷微弱的陽光從高處狹小的窗戶照了進來,勉勉強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黎宿緊鎖著眉頭望去,地上鋪著發霉的稻草里面,隱隱約約好像有塊黑布。
他掃了眼四周,四下無人都守在牢房外,不留痕跡的走了過去,背對著人,翻了翻稻草,赫然撿起一塊黑布上面還寫著字:
“我明白了,我們不過是恩人養的傀儡,沒有利用價值后,他可以有一萬種方法讓我們死去,我們連一只螞蟻都不如,如果可以請幫我照顧好妻兒,她們在催……”
內容噶然而至,黎宿皺了皺眉,隨意的又撥動了下地上發霉的稻草,不留痕跡的收起黑布。
起身,看了眼門口站著的天牢守衛和張猛:
“尸體呢?”
一個守衛緊忙顫顫巍巍的回道:“在停尸房,查不出原因,仵作準備解剖。”
“帶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