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耀拿起沙果枝打量，他頓時臉色發黑，毫不猶豫，抱起饅頭狂奔，說什么也不松開手。

饅頭嗷嗚地叫，扭動身子掙扎，但是林光耀的手跟鉗子似地狠狠抓住它。

林光耀悶頭跑一段距離之后，他扭頭看向東北沙果園的方向。

隱隱約約，沙果園中央的房屋傳來動靜，大門被推開，一個魁梧的中年婦女叉著腰走大門，在沙果園里轉悠。

接著，林清寇也走出房門，他徑直走向沙果園邊緣的柵欄旁，伸出頭望向遠處的田野方向，因為林光耀拔足狂奔，林清寇看不見人影。

林光耀拖著饅頭，跑進黃龍村，他看見沙果枝，就知道饅頭跑沙果園撒歡去了，而且八成偷吃了不少沙果。

林光耀蹲在黃龍村小路上，他揪住饅頭的狗耳朵。

“嗷嗚！”

饅頭吃痛，委屈巴巴地喊叫。

“別給我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再給我瞎跑，你就別進俺家了，天天調皮搗蛋，就算俺不說什么，俺爹遲早給你燉了吃肉。”

饅頭委屈地低下腦袋，輕輕嗷一聲。

林光耀松開手，看著低下腦袋瑟瑟發抖的饅頭，自言自語道：

“天天亂跑，得給你套根狗繩，正好，有一根原本綁狍子的繩，現在用來綁你算了。”

饅頭突然抬起頭，它仿佛聽懂林光耀的言語，它圍繞林光耀繞圈，再蹭蹭林光耀，眼巴巴地抬頭看，眼里水光閃耀。

“嚯，你要是聽得明白，就給俺乖一些，別霍霍鄉親們的莊稼，知道沒？”

“汪汪汪。”

饅頭尾巴迅速擺動，立起身子趴到林光耀的小腿。

“知道就好，你去前頭走。”

林光耀撇撇嘴，目不轉睛地盯著饅頭，讓開一條道，讓饅頭走前頭。

饅頭走在前頭，即使仍然左顧右看，但是徹底解決了突然消失不見的問題。

不過好景不長，一人一狗碰見麻煩。

林光耀和饅頭在村頭小路走，經過通村頭的小路拐角，林光耀停下腳步，右手捂臉，嘆息一聲。

饅頭也同步停下腳步，它拋去剛才走馬觀花的神態，俯下身子，眼神死死盯住前方，喉嚨咕嚕咕嚕滾動，發出遇見威脅的警告聲。

“又是這頭畜牲。”

林光耀靠近旁邊的院子大門，默默抄起斜靠在門口的鐵鏟，橫在身前。

“嘎嘎嘎”

一人一狗的正前方，一只大鵝橫攔在小路中央，張開翅膀。

它看見林光耀，頭伸的老長，毫不猶豫邁步向前，直沖林光耀而來。

林光耀剛想拿鐵鍬拍它腦袋，饅頭已經吼叫著沖出，縱然饅頭尚且處于幼年，但是對比大鵝它的體型也不遑多讓。

一瞬間，饅頭和大鵝纏斗在一塊，大鵝狠狠咬饅頭的背，饅頭嗷嗚慘叫一聲，反口咬住大鵝的翅膀

縱然饅頭疼得嗷嗷叫，它沒有退后一步，他是一頭獵犬，狩獵護主是他的第一要務。

縱然饅頭尚且年幼，尖銳的獠牙不曾生長，他依舊狠狠咬下大鵝一撮毛，鵝毛從他嘴里吐出，隨風飄揚。

“咚！”

林光耀看準機會，一鏟子敲打大鵝的腦袋。

大鵝頓時嘎嘎嘎慘叫，眩暈，松開咬住饅頭背部毛發的鵝喙。

大鵝退后兩步，面對俯身低吼的饅頭和手持鐵鏟的林光耀，它再度退卻，緩緩遠離。

林光耀扔下鐵鏟，小踏步跑到饅頭身旁，他撫摸饅頭的毛發，饅頭背部毛發被大鵝扯掉一撮，這部分皮膚頓時光溜溜的。

林光耀滿臉心疼，他將饅頭背部毛發理順，極力遮擋失去毛發的空檔，他撫摸饅頭的小腦袋。

“饅頭好樣的，俺小看你了，和你道歉，但是你還太小，下次跟在我身后就行，我能保護你。”

林光耀指了指斜靠著的鐵鏟，對饅頭比劃。

“汪汪汪。“

饅頭吼叫，然后舔舔林光耀的手，蹭蹭他的小腿，起身繼續往前走。

林光耀有把子感動，不管饅頭如何歡脫，終究是心系主人的獵犬。

“不對。”

林光耀突然叫道。

饅頭越走越快，步子從沉重轉而輕快，他小跑到村里唯一一家養鵝場面前，隔著柵欄對大鵝汪汪直叫。

這種神態令林光耀想到做鬼臉的林小安。

林光耀啞然失笑，小跑著抱起吼叫的饅頭。

“饅頭，別叫了，一會兒到時間了大鵝出柵欄溜達，你得夾著尾巴跑了。”

饅頭突然扭頭，舔了舔林光耀的臉。

“好了好了，咱們回家。”

林光耀腰間綁著饅頭，懷里揣著著饅頭，七拐八彎來到家門口。

還沒進家門，林光耀聽見屋里聲響。

“光輝，光耀沒回來？”

“落在后面。”

“落在后頭干啥？”

“他在集市上看著一只獵犬，捎回家了。”

“獵犬？多錢？”

“七八塊。”

“正常價格。”

林光耀咚一下推開家門。

林光輝與林國齊齊轉頭，林國的目光瞬間被林光耀懷里的饅頭吸引。

見到林國，饅頭掙扎著要從林光耀懷里掙脫。

林光耀眼睛一亮，陡然松開手。

饅頭跳下地面，他邁著小碎步，橘紅色的毛發擺動，蹭蹭林國的小腿，抬起腦袋，一動不動望向林國。

“這小家伙招人稀罕。”

林國蹲下身子，逗弄饅頭。

饅頭順勢搖動尾巴，歪著腦袋蹭林國的手指。

“小家伙挺可愛的，腦袋挺寬，鼻子也寬而且濕潤的。這毛發濃密粗硬，雙層毛，是北方獵犬的特點。好家伙，七八塊錢，讓你小子撿了大漏啊。”

林國反復打量，臉龐露出笑容。

“坐下！”

饅頭歪著腦袋，彎曲后腿，將臀部落下，身體平穩，四條腿穩穩支撐，前腿筆直伸向前方。

“好好好，聽得懂人話，志英鎮狗市還有這種狗，傳說聽得懂人話的狗，都是山神白那查的同伴，俺家也有這樣的靈狗了。”

林光耀不好意思地揉腦袋，他尷尬地張嘴回答：

“運氣比較好罷了，碰到這種狗，狗販子不識貨。”

林國呵呵地笑，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瞥林光耀一眼，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他提著旱煙鍋走進院子，林光耀兄弟倆跟在身后。

自從狩獵野豬之后，老爹時不時卷一根土煙，已經旱煙鍋不離手。

林光耀剛進院子，就見到林小安和林小花圍著院子里的水井，臉湊著井邊往下看。

“小叔爹爹，咱們什么時候吃西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