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寶貝們,咱們吃西瓜,這兩個(gè)瓜可是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小叔跟在攤主身邊挑選的。”
林光耀笑著說道。
“真的?好耶好耶,甜甜的西瓜,小花要吃甜甜的西瓜!”
林小花興奮得跳起來,她砸巴嘴,笑得和西瓜一樣甜。
林光耀接近水井,往下看。
西瓜一半沉浸在水中,一半露出水面,翠綠的外皮在水井的映襯下顯得更為鮮亮。
甚至有一抹陽(yáng)光穿過天井,恰好落到水井里,在水面形成片片光斑,光斑落到西瓜上,更顯翠綠。
林光耀將木桶沿著井壁緩緩下放,繼續(xù)調(diào)整木桶的位置,直到木桶接近觸碰西瓜,將西瓜撈進(jìn)木桶。
他接著轉(zhuǎn)動(dòng)轱轆,西瓜連帶半桶的井水緩緩上升,最后把木桶引出井口。
林小安快步靠近木桶,一把抱起西瓜,一旁的大哥早早把木砧板準(zhǔn)備好。
“咚”
林小安蹲坐,放下西瓜,整個(gè)人因?yàn)閼T性趴在木砧板邊緣。
他憨憨地笑,舔舔嘴唇看著西瓜。
大哥林光輝持刀切瓜,比起家中婦人,他的刀法不遑多讓,一,二,干脆利落,切分西瓜。
西瓜表皮殘留著冰涼井水,紅瓤黑籽的模樣令人望眼欲穿。
他拿起第一塊西瓜,遞給老爹。
老爹抽著煙袋鍋,見到這一幕,他笑開花,他本想接過,猶豫片刻,伸出淡黃的手指,說道:
“沒抽完,沒洗手,給孩子們先吃吧。”
林光輝又將第一塊西瓜給林小安,林小安搖搖頭,又給林小花,小花垂涎欲滴,望了望周圍人,卻依舊搖頭。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第一塊西瓜居然轉(zhuǎn)到林光耀手里,林光耀撓撓頭,看著眾人期盼的神色,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我吃?”
林光耀也不見外推辭,他咬一小口,冰涼感頓時(shí)席卷全身,沒有比炎炎夏日里吃一口冰瓜,更沁人心脾的事兒了!
看著林光耀瞇眼的滋味模樣,眾人紛紛大笑。
林小安和林光耀更如同脫韁野馬,抓起一塊西瓜就啃,哼哼唧唧,滿嘴瓜汁紅水。
老爹踱步走向林光耀,他拍了拍林光耀的背。
“哈哈哈,大伙都覺著你長(zhǎng)大了,是長(zhǎng)輩了,第一塊瓜通常都先給長(zhǎng)輩吃的。”
林光耀正大口朵頤,他含糊不清。
“哪有...什么長(zhǎng)輩不長(zhǎng)輩的,你看我這樣子哪里像長(zhǎng)輩,我一直是你們的孩子啊。”
“哈哈哈。”
老爹開懷大笑,拍拍林光耀的背,坐回竹椅。
“老林,吃瓜不找俺們,要不是你兒媳婦跑來叫俺吃西瓜,俺都被蒙在鼓里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屋外傳來聲響。
房門被推開,趙叔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頭,他滿面春風(fēng),望向老爹。
“老趙,你說啥胡話,你以為誰(shuí)打發(fā)秀英去找你的,是俺老漢哩。”
老爹捧著一塊西瓜,隨意地遞給趙叔,說道。
趙叔也不講究,直戳戳地拿起來就吃,他抱著西瓜啃,邊啃邊夸贊:
“這塊瓜不錯(cuò)哩,又甜又多汁,哪找的,肯定不是你找的吧。”
老爹嘴角微微抽動(dòng),擺擺手,懶得搭理。
“俺就曉得,我猜光耀或者光輝挑的,他倆今天不是去集市上了。”
老爹悶悶地說道:
“光耀挑的,眼光不錯(cuò)。”
趙叔嘿嘿笑,他老頑童一般走向林光耀,拍拍他的肩膀,豎起大拇指。
“大侄子,你這瓜好吃哩。”
“井里還有一個(gè),給趙叔你帶帶走?”
“不了不了,留著給孩子們吃,你看看,吃得滿臉都是西瓜汁,跟花貓似的。”
趙叔指了指兩小只,哈哈大笑。
林小安跑到井邊,他憋紅了臉,用力轉(zhuǎn)動(dòng)轱轆,拉上一桶井水,和小花湊近洗臉。
他一見到水中沾滿西瓜汁的臉,他大叫一聲,用手胡亂摸,更像花貓了。
趙叔兒子趙豐年也抓起一塊西瓜啃,他啃得斯文多了,細(xì)嚼慢咽,吃完一塊,就拉條椅子坐下,瞇著眼享受穿過天井散落的陽(yáng)光。
“咋的,不多吃一塊?嫌俺們瓜不好吃?”
林光耀也拉上一條凳子,坐他旁邊。
趙豐年睜開眼,嘴角咧開一道微笑。
“哪有,好吃的很哩,但是吃西瓜不如曬曬太陽(yáng),村頭咋沒有午間廣播,昨晚的《穆桂英掛帥》到穆桂英拒帥都沒了后續(xù),她最后接帥印了沒?”
林光耀翻個(gè)白眼,這小子啥時(shí)候迷上豫劇了。
“佘太君勸勉穆桂英,她最后接過帥印了,這一幕戲我記得。”
“喲,你也喜歡聽?wèi)蚯恳辉蹅z攢錢買個(gè)收音機(jī)?想聽啥聽啥。”
趙豐年熱切地說道。
林光耀真覺得趙豐年和同齡人格格不入,別人喜歡上樹掏鳥窩,下水抓魚,趙豐年卻對(duì)戲曲政經(jīng)頗感興趣。
“有錢了就和你合作買一個(gè)。”
“一言為定!”
趙豐年激動(dòng)感慨地說道。
另一邊,趙叔吃過西瓜,坐在竹椅上消食,他扭過頭,望向臉色堅(jiān)毅,一口一口抽著煙鍋袋的林國(guó)。
“少抽點(diǎn),別抽著抽著哪天就過去了。”
“你別咒俺死就成,你要不咒俺死,俺至少能活到小安生大胖小子。”
趙叔噗嗤笑出聲,他無奈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林國(guó)。
“這句話從煙霧繚繞的嘴中說出,總覺得不對(duì)路。得了,你今個(gè)喊我過來有啥事,光吃瓜俺不太信。趕緊吩咐,吩咐完我得趕鴨子去了。”
趙叔面色陡然嚴(yán)肅,盯著林國(guó)看。
林國(guó)松開煙鍋袋,邊說邊冒煙。
“老伙計(jì)果真跟肚子里的蛔蟲似的。俺明早得去趟鎮(zhèn)上,你領(lǐng)著我兩個(gè)兒子去我家地里種秋白菜,幫襯他們一下。你種地干活一把好手了,以前生產(chǎn)隊(duì)里,屬你工分最多。”
“去鎮(zhèn)上干啥子,不能后天等你自己回來幫襯啊。”
“我這兩天趕急趕忙剛把麥子收割好,地不能荒著一天,要不然土地老爺會(huì)降罪的。”
林國(guó)緩緩說道。
“行行行,什么扯巴理由,明早我到你家,帶你兩個(gè)兒子去田里。”
“感謝了。”
“所以你到鎮(zhèn)上干啥子。”
“找木匠哩,敲下日子,俺想把這屋子院子都捯飭捯飭,以后光耀討媳婦過門,俺家不至于讓人看不起。”
“你有錢找木匠?”
“俺攢了錢哩,雖然不多。”
“木頭呢?你哪有余錢又找木匠又買樹。買木頭的錢都趕得上好幾倍找木匠的錢了。”
“上山借唄,興安嶺最不缺木頭。”
“說得輕巧,進(jìn)興安嶺容易,出來難喲。況且紅松生長(zhǎng)的林子你怎么去,你以前又不伐木,不怕迷路?”
“俺記得沙果園的林清寇他爹以前是伐木工,他保管熟悉路,過兩天俺去拜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