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余念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調侃道：

“到底是長公主，辦事有條理。”

“多謝阿兄夸贊~”

靈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余念的表揚，畢竟出身宮闈，對權謀之事可以不屑、不用，但絕不會不懂。

看她這得意樣子，余念突然伸手將她拽了過來。

“阿兄，你要干嘛！”

又是一番揉捏，小跟班變成了小書童，還是一樣的白白胖胖。

“走了。”

……

麟馬異種耐力非凡，自午后出了妙音縣，一路奔行六百里也不見疲態。

就是靈溪的小臉上滿是苦色，她可沒有火煉三次的屁股，這一路顛簸下來，只覺得下半身都沒了知覺。

靈溪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終是沒忍住問道：

“阿兄，離下座縣城還有多遠啊？”

“嗯？我看看，再往前三十里便是玄真縣了。”

余念這一路都在琢磨著濁氣金丹的事，這會才發現靈溪的疲態。

相處兩日，余念發現這位長公主大人還真是懂事，這枯燥的行了一下午，也沒叫苦。

到底還是修為不夠，若是能早些修得元嬰，也就能早些御空而行了。

看靈溪還苦著小臉，余念放慢速度，和她聊了起來。

“這一路走來，除了官兵，幾乎就沒見到過修士，三教弟子都不入世的么？”

“自然是要入世的啊，只是祖父飛升之后，父皇便頒布了新法令，如非必要，不準修士入凡城。”

有阿兄陪著說話，尤其說得還是大離的政策，靈溪頓時就精神了不少。

“你看大離這些縣城的名字，妙音鎮就是由妙音寺協管，一旦有妖物作亂，妙音寺便要派弟子來除妖，但大多時候都是由府兵解決，只有大妖出現他們才會派人。”

“前面的玄真縣，便是玄真道觀負責守護的，這些縣里若是發現有了仙緣的弟子，還可以就近拜師入教，是大離和三教互惠互利的好事。”

“這一路咱們沒看見多少修士，就是因為途徑的每一座縣城都是凡城，我以為阿兄要避開三教，這才選了這條北上的路線。”

靈溪這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了，余念也愛聽，不時的還會問上幾句。

昨日之前，他對這鏡玄界還沒什么歸屬感，只當是登仙之路的一處落腳點。

可在天道再度傳來意念之后，余念卻對這小世界起了興趣。

來此界之前的記憶就像是被上了鎖的一罐漿糊，但余念始終都記得一件事，那便是凡天道所求，皆不可給。

那天道引導他殺了陳沐之，除了動搖他對是非的認知，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除此之外，便是靈山小妖和王老板的記憶，讓余念感受到了這世界的真實。

在啟靈了白衣黑袍之時，余念就有了培養勢力的想法，看過記憶之后，他更想試試，這天命之路，能不能與人同行。

“要不就從你開始？”

余念目光灼灼的盯著靈溪，害得小姑娘又紅了臉。

“阿兄？開始什么？”

“沒事。”

余念搖了搖頭，那大品天仙訣的事還沒弄明白，在不確定靈溪是不是天庭落子之前，還是保持現狀的好。

說話間，玄真縣已到眼前。

入了縣城，余念發現這街面上果然多了些穿道袍的人。

兩人隨意找了家客棧，入了房間，余念才想起兩人誰都沒問有沒有兩間空房，下意識的就要了一間。

“阿兄要不要出去逛逛？”

靈溪一進屋子就來了精神，拉著余念就要走，哪還有半點疲態。

余念也沒掃興，任由她拽著出門上了街。

這玄真縣比妙音縣大了不少，街面上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兩人就像是尋常書生一樣，一路走走停停。

靈溪買了兩串糖葫蘆，各自吃了一顆之后，便把那串不酸的遞給了余念。

“阿兄，你吃這串。”

余念哪知道她什么心思，一串吃完才發現，這姑娘酸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只得無奈的笑著，買了兩個糖人塞到了她手里。

入夜，不知誰家有喜事，一簇簇煙花映著三月清輝掛在天際，照得人面通紅。

靈溪嘴里塞了好幾個櫻桃畢羅，指著那稍縱即逝的煙花，笑的燦爛。

“大人…賞個飯錢吧。”

不知哪來的小乞丐，跪在桌邊連著磕了好幾個頭。

靈溪趕緊伸手入懷，卻沒摸出半枚銅錢，公主大人這才想起，這一路都是余念在買單，她根本就沒有帶錢的習慣。

情急之下，這姑娘把剩下的幾塊櫻桃畢羅全都倒進了小乞丐的碗里。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小乞丐又連著磕了兩個頭，這才離去。

余念有些好奇的看著他，發現他并沒有吃碗里的畢羅，而是小心翼翼的把碗藏進了懷里，消失在了街口。

“阿兄？”

“沒事，就是想起了我那樓外樓里，也養著不少孤兒。”

余念搖了搖頭，讓店家又上了一份畢羅過來，這東西他還沒吃就被靈溪送人了，總得嘗嘗是什么味道。

靈溪盯著余念碗里的畢羅說道：“我聽聞近兩年街面上的孤兒多了很多，也派人去打探過，卻沒查到什么。”

她也很是疑惑，這幾年大離國泰民安，沒什么天災，也沒有戰亂，市面上不應該有這么多孤兒的。

“樓外樓查出些眉目，等從覺靈福地回來再說吧。”

余念嘗了一塊，發現這畢羅確實挺好吃，沒一會就把一碟全吃完了。

靈溪一塊都沒吃到，又在那生起了悶氣。

填飽了肚子，兩人慢慢悠悠的走向客棧，到了一處路口，卻遇上了賣藝的攤位。

幾個帶著木頭面具的，一邊吐著火，一邊跳著舞，惹來一陣陣的叫好。

靈溪看的高興，余念也不著急，還應景的跟著丟了點銅板。

好不容易等人群散去，兩人才轉過路口，結果才沒走了兩步，兩人就同時停了下來。

旁邊的暗巷里，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哭聲。

“阿兄……”

“去吧。”

余念雖不愛管閑事，但也不愿意攔著靈溪，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石皮書又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