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折返
- 那天命人一身反骨
- 玉而安
- 2020字
- 2024-09-22 15:21:51
聞言,王老板轉頭深深的看了余念一眼,便直接起身帶著禿頭掌柜和廣源離去。
三人走后,陳縣令拎起驚堂木一拍,沉聲說道:
“此案尚有疑點,待本官親自勘察一番之后,再開堂問案!”
看熱鬧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卻也不敢再堵著公堂,沒過一會兒便散了去。
待百姓散去,陳縣令便揮手驅散了左右,走到余念身前,躬身行禮:
“還請上官出示恩師手書。”
余念伸手入懷,取了一卷帛書放到了他手里。
陳縣令雙手接過,恭敬的展開,就見得上面寫了四個大字【便宜行事】。
不管是字跡,還是下面嚴瑾的名章,全都對得上。
這帛書本就是嚴瑾親手所寫,不僅如此,余念的納戒里還裝著大國師和金海方丈的手書。
這玩意柳輕雪手里多的是,為了讓下面的人就是辦事方便。
國公府想要,三教巴不得給,大小也算個人情。
陳縣令看完,又恭敬的行了個弟子禮,這才將帛書還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下官陳沐之拜見大人,敢問……”
“不該問的別問,我且問你,可曾與那王老板同流合污?”
余念本不愿管這些閑事,可想到那溶洞里的冤魂,覺得還是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
“下官出任妙音知縣方才一載有余,不過就是個擺設而已。”
陳縣令苦笑著搖了搖頭,請余念和靈溪坐下,便開始吐起了苦水。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剛來妙音縣時,同喜客棧就死了個外縣的富商。
那時候他便起了調查王老板的心思,奈何這衙門里公差的家眷,幾乎都在王老板的產業中任職,個個出工不出力。
再加上妙音寺出面站臺,交出了掌柜的抵罪,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那王老板也是懂事的,知道陳縣令不貪財,便多納稅,多捐書,還興建了幾所私塾,從外縣請來先生,免費給本地的學子上課。
靈溪聽后卻對這縣令生不起半分憐憫:
“如此放任黑店不管,你就不覺得愧對百姓么!?”
陳沐之也不惱,平靜的解釋道:
“凡行商過客,皆有殞命的風險,或葬身妖獸之口,或路遇劫匪,也可能遇上個天災,便丟了性命。”
“說同喜客棧是黑店?妙音縣的百姓不認,縣衙里的公差不認,妙音寺的大師也不認!”
“幾條無關緊要的人命而已,我不過區區一個知縣,我能怎樣!!?”
只是越說越激動,到最后,更是聲嘶力竭,再沒了那平和的樣子。
余念拍了拍靈溪的肩膀,轉頭問道:
“陳沐泉是你何人?”
陳縣令不知余念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很恭敬的回答道:
“是下官的遠房族兄。”
只是眼里卻飛快的閃過一絲鄙夷。
余念沒再說話,氣氛就這樣沉默下來。
正午的陽光撒下來,剛好照到了公堂上的匾額。
那四個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也不知在嘲諷著誰。
“我有些乏了,替我尋個安靜的地方吧。”
余念揉了揉額角,只覺得有股子煩躁,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下官就住在公廨,兩人大人若不嫌棄,可去在下的廂房小憩。”
陳沐之將兩人帶到衙門后面的一處小宅院,便告退了。
……
房間里,靈溪還是那小胖書童的模樣,垮著臉坐到了軟榻上,一言不發。
余念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也坐到她旁邊,努力的回想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溪突然照著他的胳膊捶了一下。
“你打我干啥!”
余念好不容易想到些頭緒,這一拳下來,頓時就被打散了。
“不知道!”
靈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么生氣,但也知道打余念是不對的,所以說完就把自己的胳膊舉到了他面前。
“給阿兄也打一下吧…能輕點么?”
余念苦笑了一聲,倒是知道她為何焦躁。
善惡和對錯,從來都不是涇渭分明的。
在那些喪了命的行商過客眼中,這王老板當下十八層地獄。
可在那些得了恩惠的百姓眼里,王老板便是這世上最大的好人。
按理說,余念登仙就只是時間問題,靈溪也是仙路坦蕩,根本沒必要為這些小事煩心。
在這鏡玄界,只要真仙不臨世,余念便無性命之憂,哪怕遇上元嬰他也能全身而退。
就算屠了整座縣城,也不過是費些時間。
可在余念的潛意識里,自己并沒有高人一等,和妙音鎮的那些百姓一樣,都是人。
而靈溪又出身皇室,從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要保護大離的子民。
說起來,這位公主大人的性子還真是多變,在他面前乖巧得不行,自稱本宮的時候又殺伐果斷,這四下無人又會莫名發癲……
無人……
余念眼前一亮,總算想起忘記什么了,激動之下,手一揮,剛好打在了靈溪舉到眼前的胳膊上。
那是已經被功德之火淬煉過兩次的手掌。
靈溪挽起袖子,眼看著小臂青了一大塊,小嘴一撇,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余念敷衍的哄了她兩句,便趕緊叫來了陳沐之,表明了去意。
陳縣令客套的挽留了一下,也沒堅持,差人取來了兩人留在客棧的那兩匹黑馬,又送上了兩份食盒,便送兩人上路了。
出城百余里,白衣黑袍回報,跟蹤之人已經折返。
余念這才翻身下馬,把靈溪拖到路邊的小樹林里,又是一番上下其手。
……
日落時分。
一個年輕富商,帶著一個白胖的小廝,入了妙音縣。
街上的販夫走卒,兩邊的勾欄酒肆,都和其他縣城沒什么兩樣。
在縣城里逛了一大圈之后,余念挑了間最大的酒樓,入門就丟了一塊碎銀給小廝。
“找間上好的客房。”
“好嘞!”
小廝收了賞錢,眉開眼笑的便領著兩人上了樓。
進了房間,靈溪那雙桃花眼里的疑惑都快溢出來了,可卻硬憋著,一句話都不問。
自從被余念無意的拍了一下之后,這姑娘就生起了悶氣,一言不發。
那怕被易容時羞得滿臉通紅,也不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