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縣衙
- 那天命人一身反骨
- 玉而安
- 2025字
- 2024-09-22 15:17:00
我家老祖曾經一口吞下十萬天兵,卻告訴我別吃凡人。
獅駝嶺的小妖們個個都吃了,唯獨我聽話。
那傳說中的取經人當真來了,我也想長生不老。
可那猴子把我家老祖的牙打掉了,獅駝嶺也沒了,我認識的小妖都被那棒子打死了。
他們死的真慘,真靈都碎了,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我聽話,沒吃人,老祖把我也帶回了靈山。
靈山的日子不好過,不能吃人,不能下界,還總得亮出肚皮,讓人取樂。
老祖說這樣的日子也挺好,可好的是老祖,他最會討菩薩開心,從來不用擔心壽元。
我卻越來越老了。
那天聽見童子大人閑聊,說大劫再起,靈山又要派弟子去應劫了。
若能逼著天命人給出記憶,可換壽元一紀。
我的壽元就只剩百年,我去求老祖讓我去,雖然我還沒成仙,實力不夠,可老祖心軟,還是答應了。
臨走前,老祖又告誡我,讓我別吃人。
剛來這小世界時,我一直記著老祖的教誨,聽話才能活命。
可這里的時間過得太快了,一年,兩年,十年,三十年……再不吃人,我怕是等不到那天命人了。
人肉真好吃啊。
老的肉柴,男的肉腥,破了瓜的女人有點臊,還是處子和嬰兒的肉最嫩。
只是大腿肉不能熬湯,一熬就成了一鍋爛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壽元越來越多了,業障也越來越多了……
但天命人身上有功德,到時候吃一口就夠了,再逼他獻出記憶,一紀元啊……老祖也未必能活那么久吧。
兩百年了……這天終于到了!
我……是我錯了么?
真靈要散了……都怪我沒聽話,怎就忘了那些死在棒子下的小妖了呢。
……
至此,骨塊消融,被石皮書吸納。
看完了這老怪的一生,余念也不曾知曉他的名字,只有石皮書上那寥寥幾筆——【靈山小妖】。
此時也已經潰散,消失不見。
余念卻沒有太過感慨,只是默默地感受著功德煉體之后肉身的變化,自言自語道:
“這下我成唐僧了……”
這肉身的功德之力,對那些壽元殆盡的妖怪來說,還真不比唐僧肉差多少。
……
“隨我下去一探!”
甬道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余念趕緊收了石皮書,蹲下身屈指彈了靈溪的腦門一下。
這姑娘迷迷糊糊的剛坐起身,就被一眾士兵圍住了。
為首者亮出令牌:
“妙音縣尉,奉命緝拿兇犯。”
靈溪剛要開口,就瞧見了余念在沖她使眼色,只得把話咽下去,憤憤不平的別過了頭。
余念不急不慌的拱了拱手,學著書生的樣子掉起了書袋:
“不知在下所犯何事?”
“殺了人還這般淡定,想來應是慣犯,勸你倆老老實實隨我回縣衙候審,拘捕者,殺!”
縣尉大手一揮,衛兵們便要蜂擁而上。
余念趕緊抬了抬手:
“不必動粗,我等隨你前去便是。”
縣尉猶豫了一番,終是沒再堅持,他也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書生的話,不容拒絕。
衛兵們如臨大敵,將余念和靈溪圍在了中間,就這樣一路出了客棧,進了妙音縣衙。
這一路引得百姓圍觀,入得縣衙正堂時,縣衙外已經擠滿了圍觀的群眾。
余念抬頭,便見得匾額寫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端得是官威凜然。
可惜那公案后的年輕縣令卻是坐沒坐相,甚是懶散。
堂下,禿頭掌柜跪在一邊,一臉的冤屈。
便是這禿頭掌柜趁著靈溪陷入幻境之時,掙脫了紅線,來了一手惡人先告狀。
陳縣令隨意的敲了下驚堂木,有氣無力的問道:
“爾可知罪?”
余念不愿意暴露身份,這才給了縣尉的面子,來了這縣衙。
可他卻懶得再浪費時間,本想著遞過早就準備好的信物,趕緊了事。
哪知不等余念開口,盤膝坐在縣令邊的老僧就站起了身。
“同喜客棧的三名伙計,皆成你刀下亡魂,你有修為在身,卻妄造殺孽,須知此地屬我妙音寺協管,貧僧廣源,當親手送你入輪回,以祭亡魂。”
靈溪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見這僧人如此僭越,終是忍不住嘲諷道:
“什么時候佛門弟子竟可替大離的官員斷案了?這天下的百姓到底是該守佛教的教規,還是我大離的國律!?”
“你…”
僧人氣結,可靈溪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捉賊拿贓,且不說爾等有何證據,定我們殺人的罪名。”
“就算那掌柜和伙計都是我殺的,那地窖溶洞里白骨無數,你們可曾徹查?”
“一家黑店,在城外七里開了這么多年,得有多少行商過客成了枯骨?”
“你們官府是吃白飯的么!?還是說你們早就沆瀣一氣,同流合污!?”
靈溪越說越氣憤,那獨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也越發濃郁。
陳縣令就和沒聽見一樣,倒是那廣源被氣得面色鐵青,幾欲動手之際,縣衙外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小書童莫要血口噴人,同喜客棧乃是老朽的第一份產業,容不得你如此污蔑。”
一個身形壯碩,臉色紅潤的鶴發老者,緩緩走了過來。
圍觀的百姓都主動的讓開了道路,更有甚者,竟是激動的一邊哭,一邊喊著“王老爺萬福”。
那禿頭掌柜趕緊起身,和那廣源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扶著老者入了正堂。
“王老您怎么還親自過來了,此等小事交給貧僧便是。”
“那同喜客棧是老朽的產業,如今出了命案,老朽怎能不來配合。”
王老板雖是年歲已高,但說話卻是中氣十足。
看樣子,這位便是那遠近聞名的王大善人了。
余念知道此事再拖下去麻煩會更多,便果斷的給縣令傳音:
“我有嚴相手書。”
陳縣令眼睛一亮,卻未動聲色,安撫王老板落座之后,叫過廣源耳語了一番,這才坐回到公案后面。
廣源面色復雜,沉吟了一番才走到王老板身邊,小聲說道:
“事情有些復雜,王老還請隨貧僧去后堂稍候,縣令自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