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離無宵禁。

北城門前，守衛攔下了一個俊俏書生。

“這么晚了還要出城？”

“月色正濃，出去尋些詩興。”

守衛側頭看了看他身后那個白嫩的小書童，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給了他一個“都懂”的眼神，便直接放行了。

……

出了城門，靈溪便湊過來小聲的問道：

“阿兄，剛剛那守衛笑什么呢？”

“笑你胖。”

“你才胖呢！”

余念懶得和她斗嘴，扮成書生上路，本就是最佳的選擇。

這都能被人誤會，除了怪這大離的風氣不好，就只能怪靈溪的身材太好了。

這小姑娘穿著寬大的宮裝還看不出來啥，換上書童的衣服，才發現心胸過于寬廣。

余念只能順著那此起彼伏的身形，給她捏成個圓滾滾的白胖書童。

起初靈溪還對這易容之術充滿期待，結果一照鏡子，發現自己成了小胖子，頓時就哭了。

余念也沒管她，只是告誡王晨下手別太過分，就先一步出了樓外樓。

靈溪又哭了兩聲，才追上來，纏著余念問起了王晨的事。

余念也懶得解釋，王晨頂著他的臉，用著他的名字，要是還辦不明白一個陳沐泉，可就白瞎了那大離第一紈绔的名頭了。

……

出了城，靈溪這個行走的《十萬個為什么》又問了起來：

“阿兄，我們為什么要扮作書生啊？”

“因為行商容易被劫，修士太過顯眼，只有書生，既沒有什么油水，還可能會兩手儒家法術，存在感最低。”

余念隨口解釋了一下，便從懷里拿了個哨子出來，一長一短，吹了兩聲。

全然沒發現，靈溪那小眼神里寫滿了崇拜。

少頃，暗衛便牽來了兩匹不太起眼的黑馬。

“按少主吩咐，兩匹麟馬異種，雖未生鱗甲，腳力比不上奉軍的麟馬，但耐力更強，可日行兩千里不休。”

“辛苦了。”

余念接過兩條韁繩，遞給了靈溪一條：

“會騎馬不？”

靈溪不言，只是輕巧的縱身一躍，馬鞭一揚，便絕塵而去，還不忘回頭挑釁道：

“阿兄可不一定能追得上我。”

余念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靈溪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官道盡頭了。

足足等了一炷香，余念都快打聽出暗衛鄰居家的狗叫啥了，這姑娘才一臉迷茫的策馬回來。

“阿兄怎么不走？”

余念面無表情的說道：“因為你走反了。”

“那阿兄怎不叫我……”

“我來得及叫嗎！”

“我錯了！”

見余念提高了嗓門，靈溪也跟著提了起來，慫也慫得硬氣，主打的就是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

星河璀璨云逐月，馬蹄聲繁夜追人。

歸京之時，余念只顧著養傷，基本就沒下馬車，此番出行雖在夜間，但也切實的感受到了大離的國富力強。

因為哪怕夜深，官道上依舊有著不少行人。

其中以行商者居多，每過百里，還可見得士兵巡回。

一路無話，夜半時分，余念遠遠瞧見了燈火，便勒了勒韁繩，拿出了輿圖。

“前方應是妙音縣，咱倆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啊哈~全聽阿兄的。”

靈溪早就過了最開始的新鮮勁，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

兩人策馬向前，到了縣城門口才發現，這里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紅燈籠。

本應覺得喜慶，可偏偏就是有一種違和感，縈繞在余念心頭揮之不去。

不等兩人下馬，一個上了年紀的衛兵就迎了上來，客氣說道：

“子時已過，妙音不入生人，還請兩位明日早些來。”

“能通融一下么，在下只想尋個地方休息休息。”

余念說著便將一粒碎銀送入了老衛兵的手里。

誰知那老衛兵卻擺了擺手，指著東邊說道：

“妙音縣的規矩破不得，東行七里，有間客棧，夜里過往的行商皆在那落腳。”

余念道了聲謝，還是把碎銀塞到了他懷里，這才帶著靈溪離去。

老衛兵收了銀子，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終是沒有開口。

……

東行不過五六里地，余念便聽見了嘈雜的人聲。

抬眼望去，便瞧得路邊立著巨大的匾額，上面寫著四個燙金大字——【同喜客棧】。

離得近了，人聲更盛。

有人在院子里擺酒劃拳，邊上的戲臺，還有幾個姑娘正唱著撩人的小曲。

余念總算知道剛剛那種違和感是從何而來了，那妙音鎮太靜了，安靜得就像是沒有活人一樣。

到了客棧門口，青衣小廝笑容滿面上前牽馬：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余念打量著院子里的客人們，目光在門口的燈籠上停頓了一下，這才隨口應了一聲：

“住店，找兩間上房。”

靈溪這會也精神了起來，只是聽著臺上靡靡之音，沒一會兒臉就紅了。

小廝一邊栓馬，一邊不好意思的說道：

“真是不巧，咱家就剩下一間房了，但是個上好的東廂房，肯定能讓兩位公子休息好。”

“一間就一間吧，弄些熱的吃食送來，再上一壺酒，我們先墊墊肚子。”

余念的胸口又傳來一陣溫柔，他不愿再浪費時間，等小廝栓好了馬，便跟著他上樓，進了廂房。

靈溪剛要拒絕，但想到答應阿兄要聽話，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進了房間，靈溪就臉色通紅地站在一邊。

余念沒心思理她，見她還沉浸在羞澀中，便一屁股坐到床上，就偷偷拿出了石皮書。

只見上面多了兩行血字。

【大品天仙訣，乃天人修煉之法】

【靈山小妖】

在靈溪露出仙紋時，石皮書就有了反應，第一行應該說的就是靈溪的修煉之法。

可余念在替靈溪易容的時候，便仔細探查了一下她的靈臺，卻并未發現異常，既沒有被奪舍的跡象，也沒有天道那熟悉的混沌氣息。

但天人的修煉之法，只有六道輪回投入天人道的，方可修煉。

這就讓余念很是糾結，不知靈溪到底是不是天庭落子。

不過此時卻不是探究此事的時候，那【靈山小妖】才是重點。

這客棧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