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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往事

夜幕深沉,明月高懸。

“咔嚓。”

枯枝折斷的聲響傳出,在密林深處,一道小巧靈活的身影閃過,向著山頂?shù)姆较蚺苋ァ?

一路之上蟲蛇避退,鳥驚獸散。

絲絲縷縷的月華自空中落下,剛一接觸那赭黃色的皮毛,便盡數(shù)被吸收了進去。

正是剛與蘇休分頭不久的小狐貍檸檸。

此時它神色慌亂,不斷地向山頂奔逃著。

只是奔行的速度略微有些遲滯,仔細瞧去,在它身子右側(cè)有個極為明顯的傷疤,鮮血橫流,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小狐貍乖,別跑了。”

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道極為刺耳,宛若指尖劃過石板那般的尖銳聲音。

“嘁……你當我傻?”

小狐貍倉皇逃竄著,聽到那人的聲音后,嘴里還不忘吐槽一聲。

“你跑不掉的。”

“道爺我好久沒遇見過你這般靈物了,靈蘊充足,煉成丹藥可是大補哩。”

那聲音如影隨形,無論檸檸跑得多快,都緊隨在它身后不遠處。

這一次,檸檸沒有回話,只是不停地奔逃著。

原本,它與蘇休分別后,便隱匿在了五莊觀不遠處的一處林子里。

就在它靠吸引月華恢復自身傷勢的時候,屬于狐妖的敏銳,讓它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那味道似是種淡淡藥香,卻又若隱若現(xiàn),聞不真切。

本就想尋些仙緣的它想到這是在五莊觀附近,或許還真有些寶物呢,就循著香味的來源找了過去。

這一去,源頭是找見了。

可瞧見的不是什么仙緣,也不是甚的天材地寶。

而是個正在林子里煉丹的老道,那老道身影模糊,它瞧不清模樣。

但那些被扔進丹爐的那些家伙什兒卻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些胳膊腿兒,就是些內(nèi)臟。

人妖混雜,什么樣的都有,但沒一個能拼湊個完整的模樣出來。

也不知這廝是從哪兒尋來的這些零部件。

然后,檸檸就被這老道發(fā)現(xiàn)了。

看到它的那一瞬間,這老道二話不說就沖了上來,嘴里還念叨著:“祖師垂憐,竟送上個天生地養(yǎng)的好妖來,道爺我要成啊!”

檸檸第一時間便逃了。

它心里很清楚,這老道口中所說的天生地養(yǎng),指的就是自己這種以日月精華修成的妖物。

這類妖靈蘊精純,不同于食人的妖那般駁雜。

向來都是那些邪道邪僧用來煉丹的上上選。

奈何這老道的道行極深,身負重傷的檸檸根本來不及躲避,便被打傷了身子。

興許是這老道起了些戲耍的心思,只是一直不緊不慢的跟著,看著它向著山頂跑去。

它不是沒想過向蘇休求助。

可一來那五莊觀甚是奇怪,發(fā)出去的傳音就如同泥牛入海,沒了回音。

二來它也知道,即便蘇休來了恐怕也無濟于事,只會憑白再給這老道添上一味藥材。

清境圓滿的修為,在這老道面前,怕是一口氣都能吹散架了。

隨著不斷地全力奔襲,原本就魂魄受損的小狐貍檸檸終于是不堪重負,倒在了半山腰上。

“道爺說了,你跑不掉的……”

“咦,不對,怎么有些涼颼颼的,道爺我的腦袋呢?”

“哎呀呀……不會是掉進丹爐里了吧,得快快回去才行。”

意識模糊前的最后一刻。

檸檸這才看到那追了自己一路的老道,竟然是個沒頭的……

……

五莊觀,山頂東殿內(nèi)。

晚風習習,吹的燈火搖曳。

廣智盤坐在蒲團之上,講述起了當年的往事。

數(shù)百年前,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紅色的火浪吞噬了觀音禪院,死傷無數(shù),連同黑熊精都被觀音降去了。

自那之后,廣智便隱匿山林,潛心靜修悔悟。

可后來。

黑風大王自南海歸來,又重修了觀音禪院,再組了黑風山群妖,甚至自己開壇講經(jīng),號稱要渡化眾生。

廣智本不愿理會,仍是一心向佛。

可哪知,某一日那山中又來了個妖猴,不分青紅皂白便與他纏斗了起來。

廣智不敵,被奪去了赤潮,神魂精魄也一同被收去了。

自那之后他渾渾噩噩,似是入了六道輪回,又似是還活著一般,偶爾還會與一些不知來歷的妖魔戰(zhàn)斗。

直到某一日,他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救他的人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告訴廣智,黑熊精死了,是被那妖猴殺的。

那妖猴后來也死了,死在了某些大人物的手里。

所以他得救了。

廣智不明白,問他為什么要救自己。

老道士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辭別那位老道后,廣智便準備離開黑風山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故土。

西行之前,他在山林間發(fā)現(xiàn)了一只瀕死的白毛小蒼狼。

他認得出來,這是自獅駝國來的那位新靈虛子的遺孤。

出于佛家的憐憫,他將那小蒼狼帶著一同上路,就此離開了黑風山。

“離開黑風山的時候,我還尚是壯年模樣,故此阿奴便認我做了兄長。”

廣智的呼吸逐漸平緩,神色寧靜,似是在講述著他人的經(jīng)歷一般:“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縱然再活,也是壽命無多。”

“故此如今有這般老態(tài),自然是不足為奇。”

蘇休想起此前廣智的手下留情,不禁問道:“阿奴畢竟是你妹妹,她又是被我殺的,為何你不殺我?”

廣智反問:“殺了你,她就能活?”

蘇休啞然。

看了他一眼,廣智又說道:“阿奴離開后,我曾去瞧過她,發(fā)現(xiàn)她迷了心竅,開始害人性命時,就已經(jīng)料到了結(jié)局。”

“她害了人,你殺她便是為民除害,我殺你作甚?”

此番話語,讓蘇休也是不得不敬佩。

能有這般心境,足以可見廣智這些年的蛻變。

與此同時。

蘇休對于這個世界的疑惑于此刻也算是解開了。

從這些往事中可以得知,那只曾殺了廣智、黑熊精的妖猴不出意外的話,應當就是曾經(jīng)在游戲中扮演過的天命人。

只是不知為何,那猴子最終也死了。

而眼下這個世界,也的確是一個后西游時代,且最少要晚于黑神話時間線一百年。

“那位救過你的老道士,你可知道他的來歷。”

蘇休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廣智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曾透露身份,我只知他自號‘均寅’。”

“可是均寅道人?!”

蘇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認得他?”廣智疑惑。

“何止認得。”

“他是我?guī)煾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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