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道長的意思，拜求兩位仙人老爺，還需得有個先后之分？”

“阿奴”有些疑惑的問道。

苗道人點點頭：“那是自然。”

“懇請道長為奴家解惑。”

阿奴的聲音自帶著幾分媚意，蘇休雖然沒有刻意去模仿，但也基本上與原本的阿奴相差無幾了。

聽在苗道人耳中，他覺得宛若天籟一般。

觀中來過的女子已經數不勝數了，這還是他頭一次有些心神蕩漾。

若非因為這女子是仙種，生怕祖師們怪罪的話。

之前剛一進觀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拉著“阿奴”去找個隱蔽的角落先嘗嘗滋味了。

不過，眼下能聽到這般美妙的聲音，苗道人也已經知足了。

“兩位祖師貴為仙家，自然不會計較這先后的禮數。”

“不過因為你是仙種，若是先拜了清風祖師，那你更可能會受到清風祖師的恩惠，反之亦然。”

“阿奴”點了點頭，又問道：“若是直接求拜正殿呢？”

苗道人頓時聲音一沉，道：“姑娘玩笑了，直接拜求正殿，那是逾越了兩位仙家，萬萬使不得。”

“奴家自然不敢。”

“可思來想去，奴家實在是難以抉擇，不若道長給奴家出個主意可好？”

“阿奴”輕撫額間的秀發，那絕美妖嬈的面龐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動人。

丹鳳眼，櫻桃口，一顰一笑間，如那畫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苗道人看得有些呆住了。

“不成不成。”

良久，他搖了搖頭道：“此乃姑娘的仙緣，我不能干涉。”

“阿奴”往前湊了兩步，輕聲道：“那道長能否說說，昨夜來的那位仙種，先拜的是哪位仙家。”

感受著女兒家身上的香氣，苗道人有些呼吸緊促，下意識的回道：“清風祖師。”

“那我也先去拜清風祖師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蘇休便很快拉開了距離。

畢竟，讓他跟個男人如此曖昧，實在是有些……

想吐。

他不是沒想過直接逼問，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雖然苗道人的道行不如他，但若真起了沖突，恐怕也會有不小的動靜，引來了其他人怕是不好收場。

別的不說，在下面的前殿里就有那四十八個正在跪拜塑像的誦經道士，且看不出他們的修為深淺。

“姑娘這邊請。”

雖然不知道為何“阿奴”要問起昨夜的仙種，但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只要能隨便拜會一個，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苗道人在前帶路，向著東殿走去。

到了門前，他叩響了殿門：“有仙種來求拜清風祖師。”

“哦？才短短一日，又來一個仙種？”

“讓她進來吧。”

門內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似乎就快要氣絕了一般。

“是。”

苗道人很是恭敬的回了一聲，隨后讓開身子道：“姑娘，請進吧。”

“道長不進去嗎？”

“殿內有前輩高人清修，我便不叨擾了。”

苗道人擺了擺頭，便轉身離開，向著山下的方向去了。

看樣子，他不過是個帶路的。

輕輕推開大門，“阿奴”提步跨過門檻，進了殿內。

燭火搖曳，燈光黯淡。

壁中央立著一尊塑像，男身女相，手持拂塵身穿道袍，好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塑像前放置了一張朱紅雕漆的香案，上有黃金爐瓶，爐邊擺著些整香。

香案前，則是有道佝僂的身影盤膝坐于蒲團之上，背對著殿門。

“阿奴”微微欠身道：“前輩，奴家來求拜清風仙長。”

那身影并未起身，語氣緩慢的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稍待片刻。”

蘇休一怔。

什么情況？

五莊觀里怎么會有個和尚。

真是邪門。

那邊寺里的和尚要求仙，這邊和尚在道觀里修行。

現在的和尚這么不吃香了？

不等他說話，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等，這氣息……”

“你是阿奴？”

蘇休又是一愣。

從上山到現在，她從未透露過自己的姓名，眼前這人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

那身影緩緩站了起來，轉向了殿門的方向。

只見他生得狼頭人身，穿著套老舊的粗布法衣，身形佝僂，似乎都有些站不穩的跡象。

那模樣，不正是廣智么？

只是如今的他已經垂垂老矣，面容枯槁，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不對，你不是阿奴。”

廣智緩慢的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嘶啞。

他那雙眸子看著渾濁，卻有著說不出的神韻，盯著“阿奴”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他伸指一點。

蘇休來不及反應，便被一道火光包裹在內。

不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解除了變身狀態，恢復了本身。

“好強！”

蘇休心中一顫。

若不是剛才那道火光并沒有什么敵意，恐怕他現在已經化作了飛灰。

“果然……”

“阿奴已經不在了，是你殺的她？”

廣智的語氣陡然一變，充滿了殺意。

那股子壓迫感，讓蘇休感覺到甚至有些無法呼吸。

這樣的實力，怕是與那求仙寺內的那個骨相泥塑相差無幾，甚至還要強上不少。

“是我殺的。”

蘇休并沒有太多懼意。

廣智若是想殺自己，怕是此前那道火光就已經將自己滅個干凈了。

“你倒是有些膽魄。”

廣智收起殺意，又恢復了此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雖然已經知道了廣智的身份，蘇休還是問道：“想必你便是阿奴所說的那位兄長吧？阿奴死前托我帶句話給你。”

“說。”

廣智面色不改。

“她說：‘是妹妹癡愚，有緣來生再聚’。”

聞言，廣智嘆了口氣。

“哎……”

“從她與那鼠精走的時候，我便知曉她的宿命了，也是個可憐的娃兒。”

蘇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廣智看他這模樣，緩步走動著說道：“你是不是有些好奇，我已經這般年邁了，怎還會有阿奴那樣一個小妹？”

蘇休點了點頭。

他本以為阿奴那般年輕，想必廣智應當也還是青壯年。

甚至還曾想過，這個廣智若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的話，有沒有可能會是他的后人。

廣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休，這才繼續說道：“這事要從一百年前說起了。”

“那時的我，還在黑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