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風水先生后,太爺爺又在灶神爺前焚香拜后,才算定了心神。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午飯,太爺爺把幾個孩子都留了下來,他端坐在堂屋正坐打量著幾個孩子一圈,希望能找到魚躍龍門那個“貴人”。
太爺爺膝下有四子,按照家族的輩分,修字輩后是里“立”,分別是老大楊立仁,老二楊立義,老三楊立禮,老四楊立孝。仁義禮孝四字,也包含著太爺爺的希望,希望孩子能夠仁義忠孝,能夠腳踏實地,堂堂正正的做人。
“立仁,立義你們兩個也都長大了,我想送你們去縣城讀書,你們回去準備下吧。”太爺爺望著著老大老二說道,心里想著“魚躍龍門貴人”之事,如果真能培養出一個出來,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練槍法!”
老大立仁今年十六歲了,個頭已經和太爺爺差不多了,也跟著私塾先生念著書,但是他總是靜不下來心,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一看到書就頭疼犯困,家里的槍棒才是他的最愛,整天和一群民兵混在一起。
“大哥不去,我也不去!”
老二楊立義跟在哥哥的身后,完完全全的跟屁蟲,也不愿意離開這安樂窩。
“混賬!”
“啪!”的一聲響動。
太爺爺猛拍桌子,嚇得眾人身子就是一縮,屋內瞬間安靜下來,都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
“怎么啦?發那么大脾氣!”
“是不是你們幾個惹父親生氣啦,快點過來認錯!”
太奶奶聽到動靜,匆忙從內屋走了過來,太爺爺一直是溫和的脾氣,結婚到現在一二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太爺爺發這么大的火,然后看到一個低頭不語的孩子,心里也明白了大概。
“父親,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違背您的意思,我是真不喜歡讀書,一看到書就頭疼想睡覺。”
老大立仁走上前,神情木納,無奈的說道。
“那就老二去讀書,就這么定了,明天一早出發!”
太爺爺直接下了命令,屋內也沒有人敢反駁,把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縣城離寨子村有幾十里路,老二楊立義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讓他一個人獨自出門,太爺爺還是放心不下,于是準備從家里長工之中挑選一個品行端厚之人陪讀,起來想去,有兩個人最符合他的心意,此二人不但品行端正,知根知底,而且都有一些超越常人本領。
第一個:楊修良,憨厚老實,一米九的個頭,身材魁梧壯實,力氣很大。有一年下大雨,泥土路上坑坑洼洼異常難行,運送糧食的馬車現在泥坑里,四五個大漢都不能推出,當時鐵牛就站在一旁,于是喊他過去幫忙。
“憨子,過來幫忙!”
一個推車人喊道。
“你才是憨子,幾個大男子連輛小車都推不走,白白糟蹋糧食!”
當時他正拿著餅子往嘴里塞,對于他人的喊話,壓根就不想理睬。
“你說的輕巧,有本事你來試試!”
幾個大男子面對這樣嘲諷,心里自然是不樂意。
“我們來打個賭,我要是能推上去怎么說?”
鐵牛不以為然,壓根沒把這點東西放在眼里。
“今天你能吃多少,我們四個全包了!”
“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
雙方達成了賭約,鐵牛把一塊餅子塞進嘴里,徑直朝糧車走去。幾人看到他來了,也都退到一旁,就想看這傻大個如何出丑。
只見鐵牛站在糧車輪子旁,先是將褲帶緊了緊,一只手搭在車框,另一手搬在車輪上,猛的用力將上千斤的糧車搬了出來。就在其用力的瞬間,方才推車幾人看到他的腳變了模樣,泥坑里多了一個黑色的牛腳,等幾人再醒過神的時候,牛腳已經不見,變成了一個人的腳,從此就有了“鐵牛”的外號,鐵牛是老水牛轉世的傳說。
另一個人選:“草上飛”楊立飛,人如其名,他跑的特別快,哪怕騎著馬都追不上他。他很愛聽戲,寨子里人也聽說過他跑的快,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大其詞了。有一次鄉鎮上唱大戲,村里另外一個人騎馬和他比賽誰先到鎮上,二人同時出發,等騎馬的到鎮上時,發現楊立飛已經悠哉的坐在戲臺下喝茶聽戲。從那以后,寨子里人都稱他會輕功,公認他為“草上飛”。
太爺爺挑選了二人為陪讀,一個照看保護,一個傳送家里書信,可算萬無一失,最佳組合。
臨行當天,鐵牛和草上飛各挑著一幅扁擔,草上飛那邊是衣物和書籍,鐵牛力氣大,他挑了整整兩筐銀元,沉甸甸銀元把扁擔都壓彎了。
只是……
命好,運好,自己把握不好,一切都是虛空一場。
二少爺楊立義剛到了縣城,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了,先到最大的酒樓胡吃海塞一頓,只是簡單的一頓飯就幾十塊大洋,然后又將衣服鞋子,身上所有行頭新換一遍,又租了一處小洋樓,就這樣連學堂的門都沒進,鐵林筐里的銀元花的一干二凈。
“飛叔,你跑的快,回家取錢吧,就和我父親說,縣城消費高,帶的錢買了筆墨紙硯和書籍全花完了,這次讓他多拿點!”
二少爺現在心里那個爽,要是早知道縣城的花花世界那么好玩,即使父親不讓他來,也要跪著求他來上學,這里簡直是人間天堂。
少爺就是主子,“草上飛”楊立飛雖然心里看不慣,但也只能照做。風馳電掣回到寨子村把二少爺要錢的事匯報給太爺爺,太爺爺現在一心想著“魚躍龍門”,對于這些錢財也沒有太多在意,又給草上飛拿了兩千多兩銀票,并囑咐他一定要讓二少爺學有所成。
草上飛欲言又止,很想把事實情況說清楚,但是想到太爺爺年齡大了,也不想破壞他的心情。想著二少爺也許只是一時貪玩,等他進入學堂后,一切都會變好的。
等草上飛回到縣城,在住處沒有找到二少爺,又到學堂跑了一趟尋人,依然不見他的蹤影,直到鐵牛帶他去見少爺,才知道二少爺楊立義竟然去了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