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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玩物壯志

聽到小皇帝的說法,張懋又仔細(xì)的看了一遍圖紙,便問做工的匠人:

“這馬車如此做法,可能多拉些貨物?”

張懋一開口,工坊里的匠人直接就跪了一地,朱厚照只能無奈說道:

“用不著稱呼,問你們什么、便答什么好了?!?

“皇爺祖宗圖畫中的馬車,指定能拉的更多。

造辦處掘土運磚石,就用不能拐彎的四輪大馬車,同樣的馬騾,四個輪子的馬車,少說能多拉兩三千斤。

要是平直的石板路,兩匹大騾子便能拽動萬斤四輪車?!?

聽完工匠的答復(fù),張懋點點頭,便說起了內(nèi)閣讓他來辦的正事。

“陛下,劉閣老讓老臣前來,還是規(guī)勸陛下放過劉大夏的?!?

聽了英國公張懋的來意,朱厚照反問道:

“老國公認(rèn)為劉大夏無罪?”

“有罪歸有罪,可劉大夏雖說不是先帝爺?shù)耐泄轮?,但也是弘治朝的股肱之臣,陛下輔一登基,便殺先帝重臣是為不孝,這是內(nèi)閣說的,不是老臣說的?!?

“殺劉大夏?誰說的?朕不殺他,只會褫奪他的官職、俸祿以及往昔的功名榮耀?!?

聽到小皇帝的不殺之語,張懋無奈翻了個白眼,這可比殺劉大夏千百遍更狠。

文人要的就是個名聲,為此他們可以生死不怕,褫奪了官職功名,那就是有罪之身,自家抬不起頭不說,直系后輩的科舉路也會斷掉。

“只怕劉閣老更怕陛下不殺劉大夏!

陛下,如今京中官場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tuán),各派官員都想落井下石,逼次輔李東陽下野,此事可是陛下有意為之?”

說話之前張懋輕輕揮手,便退了附近的匠人侍衛(wèi),所以這些話也只有君臣兩人可以說可以聽了。

“老國公,他們不亂,亂的就該是大明了。

李東陽陰沉擅謀、心思叵測,非是閣臣之選,皇考太過仁善,過于放縱他們了。

若劉大夏、李東陽、熊繡之流不去,咱們君臣,下一場可能就要面對京師保衛(wèi)戰(zhàn)了!”

見小皇帝城府深沉至此,張懋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陛下之意,要大用勛戚,再征蒙古?”

如此說法,就符合小皇帝聯(lián)姻于南京魏國公府,又貓在西苑造四輪大馬車了。

“再征蒙古?三五年之內(nèi),朕是不敢的,朕也怕土木堡吶!

大明冬季一歲寒似一歲,才是韃靼人寇邊的緣故,草原上的牛羊都凍死了,韃靼人沒吃沒喝才來的。

既然他們來是為了吃喝,九邊防御也就有了側(cè)重,遠(yuǎn)征蒙古朕雖不敢,但明年或是后年,給韃靼小王子達(dá)延漢設(shè)個圈套,敲斷他的手腳,還是不難的。

保國公朱暉怯于戰(zhàn)事,老國公清楚嗎?”

起初聽到小皇帝謀略張懋也是佩服的,只是小皇帝最后一句,保國公朱暉怯戰(zhàn),卻讓這位從不曾上過戰(zhàn)場的英國公有些驚悚。

朱暉雖說跟著乃父經(jīng)歷過許多行伍大戰(zhàn),但其性怯懦,卻是很小的圈子里的見解。

小皇帝知其怯戰(zhàn),可能就是因為當(dāng)日文華殿的一句話,這種天賦可就嚇人了。

“陛下慧眼如炬!”

小皇帝究竟是天賦驚人,還是謀略過人,亦或是年少早慧有高人指點,對張懋而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面前的十五歲少年,給了他這個六十五的老漢莫大的壓力。

“保國公怯戰(zhàn),讓他去宣府,定然拖拖拉拉只求穩(wěn)妥。

韃靼人劫了宣府之后,短期之內(nèi)也不會再來,朕的禁商手段,會讓韃靼人手里凍死的牛羊皮毛,成為廢物。

他們那些草原人,只怕不愿意用死牛羊的皮毛吧?

那明年韃靼人必然還來,這個就需要英國公回去點撥一下內(nèi)閣了。

除韃靼人之外,大同一線還要小心火篩部進(jìn)犯,弄不好今秋時候,吃了宣府好處的小王子部會跟火篩部攜手攻打大同防線。

這點英國公也要提醒一下內(nèi)閣,讓馬負(fù)圖定好了策略、做好了圈套,一下打痛他們,他們才不會持續(xù)犯邊。

保國公不能打,大明勛戚之中,總要有個高瞻遠(yuǎn)矚的英國公不是?”

聽到小皇帝要把預(yù)測韃靼人動向的功績轉(zhuǎn)給自己,英國公張懋也知道這是小皇帝的韜晦之舉,只是為什么他還是要問個清楚的。

“陛下為何要推功于老臣?”

聽到張懋的疑問,朱厚照無奈一嘆說道:

“老國公,朕太小也太弱,而且十五歲的皇帝,也很難跟十五歲以下的皇后妃嬪延嗣。

朕未長成,后妃也沒長成,即便有后也很難長成,一旦朕過早的近了女色,廢了,這大明天下誰最高興?

文臣!

他們可以再引少帝,再如此操作,我大明皇族、天下勛戚,豈不是成了他們手中的玩物?”

朱厚照說這話,張懋就不敢站著聽了,顫巍巍的將胖大身體跪在木屑之中,他恨恨說道:

“陛下說的是!

老臣也常常思忖,為何自英宗、景泰帝之后,我大明勛戚日子越過越難,問題卻原來在文臣的謀算上。

如此說來,成化帝、先帝……”

雖說心里有明悟,但張懋這邊還是不該說的不說,英宗奪門有勛戚參與,成化帝與先帝之厄,未必沒有勛戚參與其中。

面前的正德小皇帝看事如此通透,張懋也不知他這是得了弘治帝真?zhèn)鳎€是天生聰慧若此。

成化帝觸及了大明的軍制稅賦,說是因思念萬妃心灰而死;弘治末年也是觸及了江南稅賦,結(jié)果太醫(yī)院用藥就出了問題。

這些話就不是張懋該說的話了。

“老國公明白就好,南京魏國公府的差事,老國公還是要做妥當(dāng)?shù)摹?

朕這邊的意思,寧可殺了徐俌的女婿娶個寡婦,朕也要他徐家的康健之女。

待三年孝期滿,朕也長成了,他徐俌的小女兒也該長成的。

老國公此去,還要帶魏國公府的適齡男子回來,姻親之子也要!”

張懋口中的玩物喪志,對朱厚照而言就是玩物壯志、玩物壯體,真讓內(nèi)閣給他選些八九歲、十二三的皇后,那還玩?zhèn)€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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