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運
- 孤劫
- 作家GJrjg5
- 4278字
- 2024-08-28 20:34:39
睜開眼,又是忙碌的上學上課作業,辛苦難挨的考前沖刺,就連周末也只是在規律的復習中平靜度過,再沒有什么瘋狂肆意的呼朋引伴瀟灑揮汗了,輕松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
就連夢里,蕭洋也得艱難逃竄,辛苦求生,【這日子真是……】,蕭洋有苦說不出,簡直是無處抱怨。
原以為,在夢里終于能好好的休憩一會撫慰身心,這“段”能直接跳過,就這樣結束,再也不見好了。
倒數著天數,臨近期末考,【夢里安好,是否也暗示著期末考試也能迎來美滿的結果】,蕭洋滿心期待著。
……
再次睜眼,整個人早已不知何時覆蓋在一片巨大的陰影中。不安地抬頭,望著背光中給予人無限壓力的高大身影,看不清其他顏色,更看不清任何細節,但是,蕭洋知道,他/它絕不是友方。
蕭洋不敢輕舉妄動,警惕地緊緊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黑色巨影。正瘋狂思考著怎么應對,是主動打個招呼套些身份信息,還是抓緊先機乘其不備冒險一逃,突然,一雙寬厚的大手已經飛速抓來。
蕭洋一驚,撐著墻壁左縮右躲。然而,后悔沒有率先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狹小的墻角隨著大手的逼近,再躲又如何能再三避開。抓住腳踝,一下子被提著倒立起來。那巨大的力道,讓蕭洋覺得猶如被捉住的小雞仔一般,費勁全力的掙扎踢打卻也仿佛一個蚍蜉撼樹的笑話。
蕭洋就這樣被倒提著,一路拐過拱門向著左前方走去,一開始,蕭洋還會偶爾蓄力掙扎踢打一番,力量耗盡了就吊著松平身體,任由搖晃,后面蕭洋突然相通般,放平了心態不再做什么無謂的掙扎了,干脆地松平身心,就當坐了一趟奇特的倒掛纜車,細細地瀏覽風景,去識別分析當前的位置,行走路線,以及,是否有可用的“契機”。
【嗯?那是……】
不知是否由于倒掛的獨特視角,在移動過程中,蕭洋突然注意到了,怪物身后剛路過的過道旁,似乎有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地上堆擺的紙箱木筐后搖晃了一下把腳縮回來。蕭洋著實未他捏了一把汗,這也太危險了,不止是他選的這個位置,更是因為他的動作,說實話,蕭洋覺得他很懸,雖然理論上,他并沒有發出聲音,怪物大概率也并不會走到他那個位置發現他,但是……不知為何蕭洋的第六感卻在瘋狂示警;而且,蕭洋竟然又糟心地發現了躲在后方不遠處排水管后的另一個身影。
蕭洋被怪物拎著走向遠方,看著逐漸遠離的木筐紙箱,腦海里一瞬間冒出個念頭:【這可以當作一個“契機”!只要我暴露出那個男生的躲藏位置,說不定就能轉移怪物注意力,乘著怪物去捉他的時候有很大概率可以趁亂跑掉】。
“不可以……”
【又或者是那個排水管后藏著的女生也可以。】
【唉,還是選那個男生吧,反正他的位置遲早要暴露,選那個距離更遠的女生,怪物一過去兩個都要被捉不劃算。】
彷佛就連理智也在瘋狂認可這種說法,“對,這才是一個理智的聰明人該干的事,快說吧。”
“大喊出來也行。”
“你竟然還在猶豫,猶豫什么,猶豫你的愚蠢嗎?”
【再猶豫就要徹底失去機會了。】
“為了這種不理智的小事糾結的時間越長,你離‘逃生’的契機越遠,生的概率越是渺茫,你正逐步走向死亡!”
仿佛有多個聲音在耳邊喋喋不休,輪番炮轟,就連原本的心聲都被掩蓋在這煩人的聒噪中。
蕭洋終于憤怒了,“都給我閉嘴,md,統統閉嘴”
怒火不受控制地蔓延,分不清是在生誰的氣,蕭洋被憤怒澆滅了所有的恐懼,直接搖晃著身體給旁邊的怪物來上了兩拳撒火出氣。
觸手如石塊般的硬不可摧,蕭洋把自己手都打疼了怪物卻仿佛沒有一點知覺,哦,反應嘛也還是有的,也許是感覺受到了螻蟻的挑釁,怪物捉著蕭洋的雙腳用力搖晃著,即而還嫌不夠,滿懷惡意地直接上下掄起了大圓,頭皮和手掌快速摩擦過地面,帶起漫漫黃沙煙塵,心驚膽戰地躲避著迎面擦過的臺階地磚,卻始終難免磕碰上地面凸起的碎磚石塊,轉得蕭洋頭暈欲嘔,雙目充血,再分不清是身處人間還是煉獄,最后,也許還不想直接就玩死了,酷刑最終以一擊“過肩摔”而告終。
最后一下只震得蕭洋如遭重錘,五臟六腑都即將破碎,仰面吊掛著半躺在怪物寬大的背上,過了好一會兒,蕭洋才終于能緩慢吐出一口氣,重新恢復了呼吸,小心使用著脆弱的肺部輕吐慢吸,仿佛全身癱瘓般,唯有眼珠還能轉動。
蕭洋悲催地苦笑,【沒想到稍微囂張一下的“報應”來得那么快】。
回憶著之前出拳擊打感受到的堅硬,那如山般不可撼動的強大力量;回想著被甩成風火輪時,那種生命的不可控和在生死間的艱難無力,蕭洋只感受到自己在“惡勢力”下的渺小,不得不被現實按著頭去承認自己曾經的單純無知,一葉孤舟又如何能在命運的狂風驟浪中不被吞沒呢?
甚至,就連整個小腿都沒了知覺,不知道那最后一摔以小腿為支點的部位是否已經粉碎性骨折了。
悲傷嗎,絕望嗎,再勇又如何,再反抗又如何,弱就是弱,弱就是原罪,弱就只能淪為被玩弄的食物牲畜……弱者就是弱者,一無所有的弱者,就算放棄自我,放棄本心,出賣靈魂,放棄一切只為了討好上層的力量者,委曲求全不顧一切的往上爬……
生命的盡頭,你才發現,你依然是弱者,用盡一生成為了一個供逗樂驅使的笑話!被施予的權力輕易就被剝奪,肉食者什么時候會將一盤菜當成人了?蟲子再有趣也終究只是蟲子,厭煩了礙事了就踩死好了。
所有的美夢終不過是噩夢,而這時候,你的絕望才正真開始。
你生于泥塘,環繞煉獄,你于黑暗中孤獨前行,即不知來路,也看不清前程,惡風犬哮,跌落一個又一個谷底,你曾堅信地攀爬出一個又一個深坑,卻從未料到,前方會是更大的離譜,血淚汗最是不值一提……哭過,笑過,瘋狂過,平靜過,你只知道,很累,很累……
你問自己為什么不愿徹底了結?
因為不愿認輸。不愿臣服。永遠都不。
你問上天,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黑日如此巨大,為什么善總是弱小,犧牲者永遠被犧牲,退讓者總是被理所當然?
人性之惡,臭如糞坑。
后來你才發現,這不僅僅是人性,是萬物的本性,只是人性為最罷了,神,魔,妖,佛,獸,仙,怪,人世間,誰知道一張張人皮下是怎樣的面龐。
一瞬千年。蕭洋看到了地獄一生,也看到了紅塵萬世。
如何抉擇?
蕭洋已經有了答案。一個問題:渾渾噩噩同流合污,還是,我就是我?
世間再多變化,唯一不變的就只有我的心;規則再大,大不過我自己的規則;我就是唯一。
我成為了自己的路,我是自己的“道”,那么,其他又與我何干?生死,成敗,獨眾,苦樂,除非將我徹底粉碎,否則我依然是我,所思,所向,所行,存在即無所可阻。
仿若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蕭洋再次望向肩負自己前行的巨怪,只覺得不過是一只套著外裝空有其表的木架子,就像游戲機里主人公的冒險之旅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士兵小怪,都只不過是套著不同程序設定好的外衣罷了,終免不了成為主人公傳奇故事的精彩一筆。
更何況,【這個再牛逼的家伙,現在還不是乖的像牛馬一樣任勞任怨地成為我的座駕奴仆。】
蕭洋悠哉地躺在寬大舒適的靠背上,舒展身體,靜觀事態發展。
很快,巨怪就帶著蕭洋返回到了門口的壓面機旁。轉手將蕭洋摔在地上,還不等蕭洋一邊努力壓下腦袋與臺階碰撞帶來的強烈暈眩,一手扶額遮抹去順著額頭流下的液體;一邊忍著渾身骨骼的疼痛和內臟的沖擊,蜷縮雙腿掙扎著半坐起身撐地后挪,巨怪的陰影便在蕭洋的驚恐中再次覆蓋了上來,大手死死扣住蕭洋的雙腳,一把將她拖回,舉起又是朝地面重重一摔。
昏昏沉沉中,蕭洋仿佛終是看明白了巨怪的“態度”,它,不允許任何反抗。
蕭洋被一把捉著腦袋像一只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提了起來,強行推到已經打下了開關的壓面機前。滾軸下的鐵架板上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雪呼可愛的面團了,只剩下機器在空空的運轉著,還有蕭洋被巨怪緊緊抓控著逐步伸向滾軸的手。
蕭洋驚恐地掙扎后退,想縮回胳膊,卻無奈于力量的差距只能看著距離愈加接近,絕望,現實發生的當下才知道,危急之刻從來沒有故事中天降的英雄,有的僅有你自己和絕境;
恐懼,那即將寸寸碎骨的痛苦,【會是比尋常被用桌腿打,被衣架尺子打還要痛吧……可能,甚至比被用刀直接砍斷還要痛】;
掙扎,不甘,【快想辦法,一定有方法的】。
蕭洋不再用力抵抗后撤,而是左右扭動起身體,蜷縮手指,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想方法尋找契機。
就在僵持中,突然后方仿佛傳來什么動靜。
不知是出于煩躁不耐,還是出于憤怒,巨怪一把將手里的“玩具”往機器邊沿上一磕弄暈了事,丟在地上,轉身跑向聲音的方向。
“醒醒,快醒醒”
隨著一陣搖晃,蕭洋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啊,是你,你怎么來了?”還以為是從床上睡醒的一天,眼前卻突兀出現了一個小伙伴,【什么情況?怎么跑到我床上來找我玩了?】
“噓,小聲點”
隨著視線的清晰,蕭洋的腦子也仿佛這才清醒般,意識到入目竟然不是黎明,也沒有一絲光亮,【是夜晚嗎?我怎么會突然在夜晚睡醒?而小伙伴既然半夜還來我家找我玩?!】
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是坐著的,【坐在床上?】不,屁股下是堅硬的地面,后背更是靠著冰冷潮濕的石壁,“這是哪?”
“你好了嗎?我們快點走,動作要快,不要有聲音……”,蕭洋一邊聽著耳旁的叨叨,一邊疑惑地打量四周的環境,視線越過蹲在身前小伙伴的頭頂,不遠處就是低矮而又熟悉的階梯式天花板,仿佛想起什么,蕭洋感到某種莫名的緊迫,快速轉移目光側身望去,果然,在小伙伴身后不遠處是那記憶猶新的壓面機!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蕭洋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嗯,知道了,我們走”,拉起小伙伴的手快速踮腳向后方跑去,尋找合適的躲藏位置。
“快,躲起來”,聽到后方隱隱傳來的沉重腳步聲,來不及多說,蕭洋就地選擇了過道兩邊箱子雜物堆疊形成的角落,把伙伴推向對邊,各自蹲下隱藏在更深的陰影中。
【這個方法是最妥當的】,蹲下后,蕭洋這才有時間復盤,慶幸著剛才作出的還算是正確的應變決定。
【我這邊的箱子形成的(遮擋)空間太小,只有一摞,最多只能容下一人,兩人一起98%概率會暴露】。
【二,他那個位置箱子雜物更多,交互擺放,理論上不出意外暴露概率更小,唉比什么,都這樣了,而且,不管怎樣,最壞的結果,分開的話,就算一個人被發現也不會全軍覆沒,另一個還來得及反應】。
很快,一個粗壯巨大的身影微微佝僂著,肥大的左手上卻拖著一個瘦小的短發身影,【是剛才那個箱子后的男孩!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雖然蕭洋也十分困惑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但是無人解惑,而且更重要的還是當下的狀況,靜觀其變。
很快,前方鐵門的壓面機處就傳來一陣劇烈的慘叫,伴隨著“嘭”的一聲,蕭洋一驚心臟緊縮,無意間斜眼望去,不遠處的石壁上影影綽綽,陰影中仿佛群魔亂舞,揮動的胳膊,還有不知何處而來飛濺綻開的,分不清是黑色液體還是影子。
蕭洋知道,卻再不敢去想,不敢去看,抱緊雙腿,把頭深深埋進膝窩里。
所有的聲響很快就消失了,再次傳來巨大腳掌向后方而來的沉重步伐,蕭洋再次縮緊了身子,緊閉著雙眼。
很快,腳步聲就從身旁而過徑直向后方走去。蕭洋默默又等了一段時間,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蕭洋這才猶豫著抬起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