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哥搖搖頭:“年生給我的錢,夠我還債了,從此往后,我靠自己活著,為年生活著……”
他眼里布滿血絲,堅毅當中似有一股無名的怒火。
高珵問道:“你們是遼人對嗎,如果要落葉歸根,如今那邊恐怕不是很太平。”
江家大哥:“不必了,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他們殺了我弟弟,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
高珵:“報不報仇以后再說吧,記住你剛才的話,要為了他好好活著。”
高珵欲起身,謝彬與宋人豪將他扶起,他問謝彬宋人豪二人有沒什么辦法再幫幫他們。
宋人豪沉思片刻,說道:“不如將小江帶到沙河鎮(zhèn)安葬吧,那里靠近北邊,通向遼東,又在皇陵旁邊,有龍脈護佑,應(yīng)是不錯之地。”
謝彬也說:“如果江家大哥想做事謀生,我可以向陸大哥提議讓他加入清河幫,雖然不能富貴,但好歹饑寒無憂。”
江家大哥拒絕了入清河幫的邀請,但同意宋人豪的安葬方案,高珵便請謝彬先行一步去籌備,隨后他讓宋人豪帶他去陸成澤的房間看望。
王筠蘭與陸大娘坐在房內(nèi)敘話,陸大娘似乎在訴說著他們母子的不易,邊說邊抹淚。
王筠蘭將手帕遞給她,輕聲安撫,見到高珵到來,二人起身站起,微微點頭。
王筠蘭詢問道:“高公子雖無大礙,但今天還是少下床為好,免得頭暈不適。”
高珵:“無妨,我看一下老陸就回去。”
陸大娘平復(fù)一下情緒,微笑著說:“高公子……哦,不,該叫高先生,多虧了高先生一直對我兒子和小蘭的關(guān)照。”
高珵微微拱手,略帶歉意地說:“陸大娘,恰恰相反,是他們一直在助我才對,若不是我,大家就不會如今天這般了。”
陸大娘扶起高珵的手,拍了拍說道:“高先生,若無你,京城近半人口,還有我這老太婆,都沒命啦!”
“我別的本事沒有,看人還是很準的,我兒子福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四人同時看向躺在床上沉睡的陸成澤,他臉色舒緩,但全身都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與結(jié)實的肌肉形成一股反差。
陸大娘又說:“可是高先生,恕我直言,你能力超群,號召力廣,將來若不為眾生所謀,定為眾生所累啊!”
王筠蘭和宋人豪不理解陸大娘的話,看了看陸大娘,又看了看高珵。
高珵心想,我不就是展示了幾個未來科技嗎,至于扯上眾生?眾生若靠我,那完犢子了。
高珵謙遜道:“大娘言重了,我只為茍且求生罷了,沒有那么遠大的志向。”
陸大娘盯著高珵看了幾眼,又恢復(fù)笑容:“罷了罷了,你們幾個年輕人聊聊吧,我去看看我兒子的藥好了沒。”
高珵走向陸成澤的床榻邊,向王筠蘭詢問具體病情。
王筠蘭說:“陸大哥有兩處刀傷貫穿身體,一刀割斷了左肩經(jīng)脈,一刀重創(chuàng)肺腑,其余的外傷也有多處。”
高珵大驚,這可是要人命的,先不說縫合傷口,處理內(nèi)臟積血這些了,單單傷口感染,沒有消炎藥是斷難活命的。
想到這,他伸手去摸陸成澤的額頭,還好,不燒。
王筠蘭說:“陸大哥的創(chuàng)口我盡力去清洗了,今明兩天若無發(fā)燒的話,這關(guān)就挺過去了。”
宋人豪疑慮道:“你不是說他脫離危險了嗎?為何還要再等兩天?”
王筠蘭嘆了一口氣:“我怕你們擔心,尤其是陸大娘。若陸大哥沒有發(fā)燒,自然皆大歡喜,無須再提。若真的發(fā)高燒了,便是神仙也難救,說了也無用。”
“不行!”高珵皺起眉頭,說:“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先做好準備,消炎藥,抗生素,青霉素……”
高珵喃喃自語,走回了自己房間,通過手機查詢,發(fā)現(xiàn)在古代制作青霉素真的不容易,單單那套設(shè)備就不好搞了,更不用說培養(yǎng)出來的時間。
大蒜素倒是可以一試,但上百斤的大蒜提取量,也不易辦到。
這時,眾人聽見門外有人群喧鬧聲,似乎有很多人圍聚在尚德堂前。
王筠蘭、宋人豪等人趕忙出去查看,發(fā)現(xiàn)大街上聚集了數(shù)百名百姓。
他們手里或拿著蔬菜瓜果,或拿著雞蛋肉食,甚至有些穿著光鮮的人,手里還捧著銀兩。
嘴上還大呼:“感謝尚德堂為我全家治愈瘟疫!”
“感謝清河五杰為民除害!”
“你們是當世活菩薩,請一定要收下我們的心意啊!”
治療瘟疫不假,但清河五杰為民除害是什么意思?清河幫老大都差點讓壞人給除了。
宋人豪在人群里打聽,獲知前天晚上至昨天清晨的京城暴動中,順天府衙門被血洗,多名劣跡斑斑的京官也被殺死于府邸。
與暴徒不同的是,他們口中的“清河五杰”,只殺壞人不殺無辜,并且每殺了一人,都在墻上留字:“殺人者清河五杰”
敢問京中一貫行事正派,又與“清河”搭上邊的,除了清河幫還有哪個組織?
更何況清河幫為保衛(wèi)尚德堂,與暴徒大戰(zhàn),幫主重傷的事,并不是子虛烏有。
更玄乎的是,還有人聲稱親眼目睹清河幫幾人,于西華門外斬殺暴徒,助順軍平定暴亂。
王筠蘭與宋人豪面面相覷,一臉懵逼,宋人豪提議:“要不,我將高兄請出來看看,說不定他知道怎么回事?”
王筠蘭點頭,宋人豪將高珵攙扶出來后,高珵也被這一幕嚇到了。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高珵:“他就是那位自撰神方,研制昌順餅,為清河幫出謀劃策的高先生!”
“高先生大義!”
“高先生請收下我們的東西吧!”
“高先生請繼續(xù)救助我們這些老百姓啊!”
人群開始涌上臺階,守在門口的大順士兵見狀橫置長槍,組成了一道隔離帶,防止群眾涌上來。
可他們這么做,更加確信了“連朝廷軍方都保護他們,那傳言一定是真的”這種想法。
人群雖然沒有繼續(xù)朝前涌,但后面來的人越來越多,已達到千人。
高珵正欲勸導(dǎo)大家不要在此聚攏,可手剛揮起來,前排的百姓即刻下跪。
后面的百姓也隨之下跪,旋即形成了一個以高珵為半圓圓心,逐漸向外擴散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