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
可惜天不遂人愿,意識昏沉間,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怒吼我的名字。
緊接著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砸在地上。
那人不顧一切地沖進火海,將我緊緊抱住,勒得我險些上不來氣。
一眨眼,我已經躺在了干凈的暖閣內。
我勉強側過身,幾乎要將肺咳出來,嗓子被煙熏得生疼。
目光逡巡四周,發現裴燁并不在屋內。
救了我,卻又不借此邀功,這不像他的風格。
但我已考慮不了這許多。
我太累了。
府中的府醫為我診治后,目露難色。
我明白他已看出我這病的端倪,只能特意叮囑他,不要將此事告知裴燁。
既然裴燁心中已無情,我又何必讓他生出廉價的愧疚?
府醫咬咬牙,終是點了頭。
他受過我不小的恩惠,是時候該報答我。
「可否麻煩將我的貼身丫鬟喚來?」
我沒有就此事與府醫多言,而是提起旁的要求。
素心這丫頭被我支開,此時怕是嚇壞了。
沒等府醫答應,一道嬌滴滴的女聲便從屏風那頭傳了過來。
「皇姐想找素心?」
我沒有作聲,心中卻莫名生出不祥之感。
是啊,若是素心無礙,早就圍著我忙前忙后了,何至于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思柔裊裊娜娜走近床邊,府醫立刻避了出去。
她一揚手,一件血跡斑斑的深衣垂落在地,眼神一如往日般無辜和乖巧。
「聽說是王爺怪她沒有看好姐姐,已著人將她打殺了。」
我如遭雷擊,顫抖著搶過血衣,牢牢抱在懷里。
「尸體……在哪?我要親眼見到她。」
我的嗓子在火中熏壞了,聲音嘶啞難聽。
其實我很清楚,思柔說的恐怕是真的。
但我不敢面對。
素心今年也才二十來歲,一條人命,輕輕松松便抹去了。
我的唇齒間全是血腥味。
是我眼盲心瞎,才害了素心。
「皇姐放心,我已經將她厚葬了,只是王爺不許我多嘴,還請皇姐不要為了個婢女,傷了與王爺之間的夫妻情分。」
思柔暗暗觀察我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她沒再過多刺激我,裝模作樣地行過禮后,便退了出去。
從前在宮中她也是這樣,識禮儀知進退,整日黏在我身后,一口一個甜滋滋的皇姐,硬生生將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她出去沒多久,裴燁便從門外沖了進來。
他滿臉的怒不可遏,活像我燒的是他親娘。
「你想走?!你要去哪?」他憤怒地質問我。
我瞬間意識到方才思柔出去后,又同他編了一番謊言,來掩蓋自己來此的目的。
望著裴燁,我咳個不停,心里只覺得又荒謬又可笑。
思柔一開口,不論真假,他都相信。
一個手染血腥的惡徒,竟還有臉來逼問我。
此刻我只想找回我的佩劍,再給他一刀。
「與你無關,」我額間浮現出道道青筋,「滾,你給我滾出去!」
他狠狠摔上了門。
我頹然靠回榻間。
思柔說的沒錯,我的確想走。
只有離開王府,回到我一母同胞的皇兄身邊,我才有交代身后事的去處,我才能借他的力讓他們付出代價。
然而裴燁堅決不肯。
他將我再次軟禁在府中,并且將我挪到了一處遠離主院的偏僻院落。
就在我被嚴密監視的日子里,思柔的孩子出生了。
于是,我又見到了裴燁。
這次他的面色更為難看:「你對思柔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