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我一口一口喂大的兒子,甩了我一巴掌,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婆婆時玉珍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還心疼她乖孫手有沒有打疼。
丈夫魏世昌一臉嫌棄地看向我,就像我是一塊上不了臺面的爛抹布。
名校研究生畢業的我,放棄事業、放棄生活,奉獻自己的一切,卻得到家人這般的對待。
那索性擺爛吧,反正他們也沒把我當家人。
1.
「啪!」在多次讓兒子別玩游戲,他依然充耳不聞時,我搶走了他的ipad,他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已是大二的他,身高一米八五,而我這個母親才及他的肩。
那用盡全力的一巴掌,將我打蒙了,腦袋嗡嗡嗡,甚至嘴巴里有鐵銹的味道。
我震驚地看向這個我照顧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此刻他眼里全是不耐煩,沒有一絲愧疚。
「叫你別管我,你還管那么多,都是你自找的!」他惡狠狠地看向我,被我打斷的那一場網絡游戲,仿佛比我這個親媽還重要。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什么反應,我要還手嗎?還是先大喊大叫發泄內心的憤怒?抑或將這屋子所有的東西砸了?
還未等我做出反應,婆婆時玉珍跑進房間,握住我兒魏遷的手,呼了呼,「乖孫,這手打疼了沒?」心疼之意溢出她的臉。
「洛曼香,阿遷玩下游戲,怎么了?現在年輕人誰不玩的,你攪和什么!」
再玩游戲,他連畢業都畢不了,上學期的專業課都掛了好幾門了。
可是,這個家誰還在意他能不能畢業呢,除了他親媽我。
他奶奶自小打著為他好的名義,讓他吃垃圾食品、逃學、早戀、打游戲,還離間我們母子關系。
說我逼著他讀書是因為要滿足我這個碩士生的虛榮心,畢業名校研究生的我,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考不上好的大學。
中學之前,他還能稍微聽我的,畢竟學校管得也嚴。
可大學后,他逃課、抽煙、泡網吧、不分晝夜地打游戲,像吸毒了般。
我看著眼前像母雞般護著魏遷的婆婆,心里一陣心絞痛。
對這個婆婆,我像伺候老佛爺一樣,日日一大早為她買喜歡吃的菜,精心準備一日三餐,陪她逛街,陪她去醫院。
可無論我怎么做都無法得到她的歡心,即使我已敲碎我的脊梁骨,匍匐在她面前了。
滿腔的悶氣無處可出,感覺整個人要爆炸了。
我像突然醒來,用力推開眼前的老女人,狠狠地一巴掌還給魏遷。
尖叫聲,呵斥聲,充斥著整個房子。
魏遷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我如一頭憤怒的母獅盯著他,但凡他再敢動手,我就去廚房拿菜刀了。
「洛曼香,你干什么!」
「兒阿!我活不下去了,一把大年紀了還被兒媳婦推打,我不活了,不活了!」說著,時玉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撒潑,像剛死了老伴一樣。
「爸。」魏遷看見魏世昌的那一瞬間,紅了眼圈,像遇見了救星,而我是惡毒的后媽。
「洛曼香,這個家被你搞得烏煙瘴氣的,你就這樣操持這個家的嗎?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家了,就給我滾!打兒子還推我媽,這就是你洛家的教養嗎?」
看著站在我對立面的三人,我們就像對立而站的敵人。
沒人看見我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沒有問我為什么要這樣,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自我的邋遢中年婦女。
我轉身奪門而出。
2.
「阿遷媽媽,你怎么了?」
我只是阿遷媽媽,魏世昌的妻子,時玉珍的兒媳婦,沒人記得我是洛曼香。
我曾是我爸媽的驕傲,自小學習成績優異,一路拿獎學金直到研究生。
直到我研一遇到校友魏世昌,還沒畢業就懷孕了,雖然面前畢業,卻因懷孕育子錯過了很多導師項目,專業能力也不夠精湛。
當時導師一臉遺憾地看著我,他說,「曼香,過早地當妻子、母親,會讓你失去更寬廣的人生。」
可我能怎么辦,我自小失去了母親,是父親獨自拉扯大的,我太渴望母愛了,也舍不得殺掉這個小生命。
雖然,后來我知道是魏世昌在安全措施使的小計謀,才讓我懷孕的,但太渴望完整一個家的我,依然嫁給了他,生下了魏遷。
畢業后,我將魏遷送入幼兒園,好在我這已婚已育的身份,在職場上卻很吃香,我拿到了大型上市公司總部的offer,我將研究生期間缺失的奮斗,放在工作上,使得我的工作有了極大的飛躍。
曾經,我的收入是魏世昌的三倍,房子車子也是我買的。
只是后來,公公突然病逝,婆婆從鄰市來跟我們同住。
她對魏遷無底線的縱容,還不到一個學期,魏遷已被幼兒園勸退了兩次。
他說謊、打人咬人、撒潑、破壞教室教學設施,不僅老師,甚至學生家長都已找了我數次。
再這么下去,這孩子是要廢了。
在我婆婆和丈夫的施壓下,我在上司可惜的目光中,辭職回家做全職太太了。
后來我才知,是他們母子倆的計謀,故意將魏遷教得如混世魔王,逼我回家帶孩子。
事業心太強的女人顧不了家,伺候不了時玉珍,魏世昌也不愿我事業上壓他一頭。
后來,魏世昌的工作也有了起色,反正我們家房車已有,也沒什么貸款,我私下接些項目,加上他的工資,一家人過得應該也不錯。我也就不糾結當初辭職的原因了,畢竟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
這是所謂的育兒專家一次又一次灌輸給職場女性的,可他們沒告訴我們,家庭主婦的未來如何暗無天日。
剛開始,生活還算平和,只是一次次手心向上的日子,磨掉了我的傲氣,也滋養了他的戾氣。
「怎么又沒錢了!」他將一沓錢扔在桌上,看都不看我一眼,「別天天在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花錢,我賺錢也很辛苦的。」
「就是,天天就在家掃個地,接個娃,做個飯,什么都不做。我那么老,每個月都有退休金,一個研究生一分錢都不賺,現在的女人可真幸福。」婆婆陰陽怪氣地看著我。
每天的家務和作業輔導已耗盡了我全部的精力,何況婆婆要求那么多,三餐不能重復,只吃最嫩的那塊豬肉、牛肉,我只能一大早去菜市場,否則沒買到,就會被她數落一天。
地板不能用拖把拖,只能跪在地上,用抹布一塊一塊地磚地抹。
衣服要手洗,不能用洗衣機。
雖然我自小也在家做家務,但卻從未這么像老媽子般日復一日。
更可恨的是,我嘔心瀝血培養的孩子,在婆婆每日與我的作對中,越養越歪。
每每他考試不好,魏世昌都會數落我,「就帶個孩子還帶不好,你有什么用呢?」
是呢,我有什么用呢,他們沒有我也會過得很好,不是嗎?
路旁店鋪的落地窗,照出我如幽魂般游蕩在深夜的街道上。
我看了看手機,沒有一條未讀信息。
夜太晚,天太冷,我穿著拖鞋想回去拿上證件和衣服,去酒店對付一晚,等我想想未來,該怎么走。
可當我回到那個二十多年的家,我竟然打不開門,他們把我的指紋抹了。
我大力地敲門,直至將鄰居吵醒,里面的人還是沒給我開門。
我頹敗地又游蕩出去,最后只能找了一家小賓館,用電子身份證辦了入住。
那三個人,可真不是人啊,竟然在大半夜,不讓我進門。
他們想給我深刻的教訓,讓我往后都乖乖地做魏家的狗。
可曾那么閃耀的洛曼香怎會甘心永遠做一只狗呢?
3.
隔日,我買了一把錘子,一下一下敲著門。
「你瘋了嗎?」魏世昌看著圍了一圈的鄰居,終于礙于輿論壓力,開門了。
我直徑進屋,看都不看時玉珍、魏遷一眼,收拾好衣服和證件,拖著行李箱出門。
「洛曼香,你今天走出這個門,以后就不是我們魏家的人了。」時玉珍一臉篤定,斜著眼看著我,站在她身旁的魏遷交叉著兩只手臂,居高臨下地看向我。
我其實早就該覺醒的,帶了魏遷二十多年,他是怎樣的孩子,我一清二楚。
再怎么教,他都是個自私自利,毫無感恩之心的人。他曾為了去網吧,偷我的錢,待我發現后,他那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我至今想起都心寒,「這根本不是你的錢,你哪有錢,天天在家,不賺錢就知道花錢。這是我們魏家的錢,是我爸賺的錢,關你什么事!」
即使我病得無力起床,他也視而不見,只是催著我趕緊做飯,說他餓了,「天天在家躺著,什么也不干,做頓飯就裝病,你說你還能做什么?」
每每督促他學習,他直接懟我,「讀書好又有什么用?你讀了那么多書,你又怎樣了呢。你跟那些小學畢業的女人有什么區別?人家還可以生好幾個娃,還能打工賺錢,不比你這個讀了將近二十年書的人有用得多嗎?」
……
我以為我會忘記他對我的惡言惡語,他還只是個孩子,可孩子已經十多歲了,早已定型了。
只是我一直不死心,否則我放棄的學業和事業多么可笑,沉沒成本太高,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直至,這一巴掌,扇醒了我。沉沒成本再高,也比搭上我的一生強,我才四十多,即使從頭再來,我也不會差過得比現在還差。
看透了魏遷的心狠和魏世昌的冷漠欺辱,這里已沒有我可留戀和犧牲的人了。
「趕緊去買菜,今日周六,給我兒和乖孫加菜。」看我頓在門口,他們以為我只是做做樣子,畢竟我一個十幾年沒上班過的中年婦女,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