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柔突然病重,丫鬟們作證,只有我曾去過思柔的房間。
宮中派太醫來看過,說這毒有些古怪,唯有血親之人的鮮血做藥引,才能救思柔一命。
這明顯是一個針對我設下的局。
我聽府中的下人們嚼舌根子,父皇已經傳位于皇兄,成了太上皇,帶著自己的寵妃們住到了京郊的行宮里。
思柔的母妃不受寵,想必會被留在宮內,從此便要仰仗皇兄的鼻息過活。
所以,她害怕我離開王府回到宮里。
她希望我永遠回不去。
可思柔不知道的是,我體內還留有當年那杯毒酒的余毒。
這血不但救不了她,反而有可能叫她一命嗚呼。
為了陷害我,思柔也是下足了血本。
當然,以我這破敗的身子,先血盡而亡的恐怕是我。
我拒絕了裴燁的要求,卻在臨了時改了主意。
「可以。」
裴燁沒有理會我的反復無常。
他認定是我做的,輕輕一揮手,立馬便有兩個手下摁住了我。
太醫道聲得罪,手中利刃一抹,鮮紅的血液便從我的體內汩汩流出。
院子里安靜地可怕,只有血流到碗里滴答作響。
裴燁像是害怕看到這一幕,別過身去。
可惜我這身體實在太差,才放了小半碗,人便撐不住軟軟往下倒。
在太醫的驚呼聲中,裴燁一把將他扯開。
「夠了,送王妃去祠堂,叫她好好反省。」
說完他拂袖便走。
他的手下很是盡心,不但將我拖去祠堂,還撤走火盆鎖上了門。
冰冷的石板透過薄薄的衣裙刺入我的膝蓋,我沒有力氣坐起來,干脆在地上縮作一團。
深夜,裴燁推開門,看到的便是我眉眼凍得發青的模樣。
「為什么沒有火盆和蒲團?」
祠堂里就我和他兩個人,不知道他在質問誰。
我被他的裝模作樣逗笑。
「這難道不是你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發雷霆,命人立刻送來火盆。
火盆很暖和,卻暖不了我僵死的心。
「裴燁,」我聲若游絲。「我們和離吧。」
「你說什么?」
他手指一顫,猛地轉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看在往日的那點情分上,成全我吧。」
我今日之舉,意在求死,可惜沒有成功。
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我實在不想到了地府還要頂著鎮北王妃的名頭,沒得怪惡心人。
裴燁沒有答應。
他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畢竟自從那場大火后,他就得了種愛裝深情的病。
我很無奈。
「你強留我也沒用,我馬上就要死了。」
之前不想告訴他,是不想要他的同情。
可近日我昏睡的時候越來越多,想來大限將至,也沒必要瞞著了。
我只想要回最后的安寧。
但裴燁卻不信我的話,認為我只是舊事重提,想找借口離開。
「你想搬回主院去可以直說,沒必要耍這種花招。」
他緊緊盯住我的臉,試圖找到我說謊的痕跡。
我伸出手,使盡全力給了他一巴掌。
輕飄飄的力道,裴燁配合地偏過頭去。
「出過氣了?」
他抓住我的手,揉捏幾下。
「乖乖待在我身邊,別再提要走的事。」
我又想笑了,死生大事,他能攔得住我?
裴燁傾身上前,咬住我的唇瓣。
「別露出那種表情。」
我任由他覆上我的身子,喉頭一陣腥甜。
有如刑罰的情事過后,我被挪回了主院。
沒過多久,我便聽說思柔喝過我的血,很快病愈了。
我扯扯嘴角,冷笑一聲。
她非要往死路上走,我也攔不住。